他說著,搖了搖頭,道:“她的心裡只有池蔚,我知道,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可是有些事情,他知道,卻寧肯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可是那又如何?這並不是皇姐擅自放走她的理由,這並不是。。。。。。”顏君堯說著,眼裡突然湧出一陣恨意,那麼深,讓姜凝醉微微怔了怔神。“難道因為皇家對池蔚有所虧欠,所以這就能成為皇姐成全她們的理由麼?皇姐做這麼多,可曾想過我?”
姜凝醉聞言,眼裡的淡漠褪去大半,看上去竟有些恍惚和心疼。“所有人都希望長公主來成全,那誰又來成全她呢?”
顏君堯的神色大動,他詫然望著姜凝醉,她那淡淡的語氣裡,無不是對顏漪嵐的維護。而他一直以為,像姜凝醉這樣生性淡薄的女子,本該是置身事外的。
“不論太子如何去想長公主,唯有一件事,太子無論如何也不能隨意抹殺。”姜凝醉目光如劍,犀利而冰冷,竟讓顏君堯有一瞬間心生畏懼。“若說長公主不曾想過太子的感受,這句話說出來,是不是太武斷自私了一些?”
說罷,姜凝醉不再理會怔怔站在原地的顏君堯,擦身往大帳內走去。站在帳外,她細細凝想了片刻,不免回頭又道:“也許當真如太子所說,長公主放走側妃,是因為對池蔚有所虧欠,是為了彌補母后心中未了的遺憾。但是她這些年對你的百般維護,卻與這些都沒有關係,若真要說,不過是因了親情二字。”
愛並非是自私的佔有,也不是瘋狂的禁錮,愛由心生,這從來就不該是顏君堯折磨柳浣雪這麼些年的理由。愛是給予,是包容,也是尊重。
只有懂得如何去愛別人,才能有資格去得到別人同等的愛。對待愛人如此,對待自己的子民和國家,亦是如此。
這是即將作為一個君王的顏君堯,所需要學會的。姜凝醉想,這或許也是顏漪嵐所能教予顏君堯的最後一課,也是最重要的一課。
留下久久沉思不語的顏君堯,姜凝醉掀簾走進大帳,卻發現帳內出了奇的安靜,四周靜悄悄的,與外面的喧譁形成那麼強烈的對比。
顏漪嵐背對著她站在屏風前,她換了昨日的那件白衣,依然穿著姜凝醉最最熟悉的緋色,長髮披肩如瀑,身影妖嬈多姿。
姜凝醉默默望著顏漪嵐的身影出神,她突然覺得若是忽視顏漪嵐身上渾然天成的凜冽氣勢,其實她也不過只是一介羸弱女子,她的身姿纖細,似乎越發的清瘦了。
羸弱這個詞用在顏漪嵐的身上著實是有些怪異,但是姜凝醉卻又在這一刻覺得恰當至極。她不可抑制地想,若是顏漪嵐不曾身在帝王家,沒有做這個帝姬,那麼現如今的她,又該是怎樣一個鮮活明媚的樣子?
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酸澀,姜凝醉緩緩拾步走到顏漪嵐的身邊,用最平靜如常的聲音說道:“如今外面亂作了一團,長公主還有心思躲在大帳內偷閒?”
“有你在,我還需要擔心什麼?”顏漪嵐微微一笑,神情仿若從亙古的寂寞中融化,笑得溫柔如水。
不理會顏漪嵐的調笑,姜凝醉淡道:“依如今的情勢來看,差不多可以動身回宮了。”
“你想回宮麼?”不想顏漪嵐會冷不防地問出這麼一句話來,姜凝醉疑問望之,卻見顏漪嵐依然是笑。“回宮的路上,是離開的最好時機。”
顏漪嵐這麼一番話,饒是鎮定如姜凝醉,也不免微微怔住。待得她慢慢回味過來顏漪嵐話裡的意思,她只是靜靜地抬頭望向顏漪嵐,緩緩問道:“長公主希望我走麼?”
不久之前,她還心心念念著要離開,離開這個處處危機四伏的皇宮,但是如今顏漪嵐當真答應放她走,她才終於後知後覺,對於這個皇宮,她原來還有著這麼多的眷念。
而這一切的源頭,不過是因了一人。
“回宮之後,我會將這個天下正式交還給太子,待得他日太子登基,我便會去尋你。”顏漪嵐的聲音如她的笑一般美好,“到了那時,你再也逃不掉。”
若是平日裡聽到顏漪嵐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姜凝醉始終是要揶揄她沒個正經的,但是這一次,姜凝醉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笑了笑,一雙眼睛濃墨重彩,如落了一樹桃花的湖泊,捲起千層漣漪款款而動,美得勾人心魄。
“我向來不愛做無用之事,既然逃不掉,又為什麼還要逃?”說著,姜凝醉如琉璃般剔透的眼睛望向顏漪嵐,睫羽描畫出絕美的弧度,“這最後一件事,我陪你做完。”
這樣冷豔動人的姜凝醉,讓顏漪嵐不合時宜地生出一種錯覺,好像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