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兒一家另外還包了一條遊船,這遊船平時純粹是賞玩用的,得提前一個月預定,好兒家去年提前一個月,險些兒還訂不上船,今年三月就去預訂了。因此一行人到了江邊,便有夥計引領大夥兒往船上走,常家爺孫五個,春兒姐弟,二崽子等幾個娃兒,都跟著上了溫家租賃的遊船。
忽見一遊船往這邊靠攏過來,船上一男子揮動手臂喊道:“請問可是溫家遊船?”
好兒聞聲轉頭一看,是胡漢身邊的唐志,就笑著應了一聲。兩船靠到一定距離,船家在中間搭起船板,唐志走過來,對溫氏和阿旺揖禮,微笑道:“溫夫人好,兩位少爺和小姐好。我家老爺想請辛老先生過去一敘,不知可否方便?”
溫氏忙回禮,道:“不知胡老爺也過來觀看比賽,請代為向你家老爺問好。辛老先生坐在那邊,你過去找他吧。”說罷讓平彤領唐志到船的另一側見辛老先生。
溫氏轉頭往對方遊船看去,見胡漢笑容可掬地看過來,便含笑點頭示意。又讓阿旺兄妹三個過去問候一聲。阿旺便帶了弟妹走船板過去見胡漢。此時唐志也帶了辛老先生及陸明二老過去。兄妹仨不便逗留,問候過便回來了。不多時,就有下人過來傳話,辛老先生三人就在胡家遊船喝茶觀看比賽,結束後再返回來。
好兒和明笙兒嫌坐在船艙內看的不過癮,跑到甲板上跟其他人一起,看十數支隊伍在江面上斬風破浪,朝前競進,大夥兒為各自看好的隊伍拍手吶喊助威,兩岸觀者如潮,吶喊嘶叫此起彼伏,更是增添了熱火緊張氣氛。秀雲雖然也很想出去,一想到自己都定親了,不好到甲板大庭廣眾下,不由得羨慕起年紀小的好兒和明笙兒等人。
最為有趣的還是抓鴨子這一彩頭上,陣陣笑聲取代了此前的吶喊助威聲,明笙兒、陸韶陽看得不時哈哈大笑,彭城也有龍舟賽,跟易安縣的有所不同,沒有捕捉鴨子這個娛樂,最後是以船上歌舞來結束整個龍舟賽事。
觀完龍舟賽事,人潮散去,胡漢誠邀溫氏一家及三老到易安縣附近的胡家莊子吃個便飯再回去。溫家長工的家眷及娃兒們都想去縣城逛逛再回去,常四叔爺孫幾個也去,溫氏便叮囑長工們一定要顧好這二十多人,又請同行的常四叔幫照應下。辛老先生讓阿旺叫上四兒一塊前往胡家的莊子。
胡漢在易安縣郊外不遠的莊子,其實就是一處度假別院,規模不及文秀鎮的莊子大,卻是毗鄰易安江,園內小橋流水人家,江南韻味極濃。
這一頓便飯男女分桌,吃的也是個農家菜特色,不講究賣相,味道卻是極好。胡漢與三老把酒小酌,從生活瑣事聊到生意經上,又從生意經聊到朝堂時局及至民生大計等等。陸韶陽、阿旺小哥倆和四兒幾個年輕人,權當是陪著小飲,不敢多喝,一是不勝酒力,二是想聽聽這幾個長輩的見解好從中學習。
好兒、明笙兒、蔡秀雲三個小姑娘,和溫氏一起吃了飯,便在園裡隨意遊走,讓丫鬟小廝自由活動。在湖上亭子裡閒坐時,但見湖中碧荷青青,岸邊堤柳婀娜,紅花綠樹,蝴蝶翩翩,四面涼風徐徐拂來,說不出的舒服愜意,竟靠在亭欄打了個瞌睡。
從易安縣回來,已是落霞褪去,稀星浮現。玩累了一天,吃過晚飯,大家洗漱過,便各自回屋歇息。
好兒睡到半夜,起來如廁,看到天空深幽明淨,稀星薄雲,明月高灑,一時竟無了睡意,坐到廊前臺階上,沐著微涼夜風,怔怔出神。
好兒靜靜地,想了許多許多。
時光飛逝,她竟來這裡七年了。那個成為前世的時代,越來越遙遠,遙遠到好兒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否曾有過那個前世?她如今已完全融入這個朝代的生活,溫氏就是她的親孃,還有兩個雖無血緣卻勝過骨肉的好哥哥,真心相待的左鄰右舍,一家努力掙下的產業……
思緒遠近飄忽,漸漸凝在初來醒時的情形。好兒始終不相信,溫氏那麼良善寬厚的女人,怎麼會陷害人?若說別人陷害溫氏,她倒是極為信的。當時這個軀體太幼小,殘留的記憶又零碎不全,浮現更多的是溫氏轉過臉去的憂傷痛苦,除此,便是記憶中對那個稱為父親的男子,那種敬畏又渴望親近的複雜情感。
好兒突然驚覺,自己都十一歲了,溫氏也從不足二十熬成二十大幾快奔三了。可是溫氏和那個男人的夫妻關係,到底還存不存在?思來想去,好兒覺得,不管是否還存在,她都決定了,一定要設法為溫氏爭取幸福,溫氏還這麼年輕,沒理由要守一輩子活寡。這對溫氏太不公平。
原本,好兒想等自己長到十四五歲,再往江北發展自家商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