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萬人裡頭也找不出一個來。
小船繞彤臺林轉了兩圈,又停留河面上片刻,之後沿岸慢慢往回走。
再返回東城門時,已近黃昏時分,一眾人急忙忙地往家趕,吃了晚飯洗了澡,一家大小包括三個下人,帶了蒲團全都出動去看唱大戲。
好兒對看唱戲沒興趣,看了一會就覺得索然無味,那啊呀半天拉長調的唱法,聽了直讓她心裡發急,恨不能衝上臺去替人家一口氣吼完。
再看周圍觀眾,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一個個聽得全神貫注,陶醉其中,到精彩處更有鼓掌叫好聲迭起。
“蔡姨,我想去方便。”好兒扯扯蔡家嫂子衣袖,說道。
蔡家嫂子便要叫秀雲陪去,好兒忙道:“蔡姨,讓秀雲姐姐看戲吧,我知道茅廁在哪,離這也不遠,我上完就回來。”
北封縣治安良好,蔡家嫂子多次往來,哥嫂一家也常說及這邊風氣好,便囑咐好兒快去快回。
好兒應下,起身四下看了看,前後左右全是黑壓壓人頭,她暗記位置,繞著窄窄的行道走出人群。
大道兩旁懸掛了不少燈籠照明,菊海中亦是每隔一段距離便掛上一盞燈籠。
晚風秋意濃,菊影暗香浮。
好兒站了一會,心情愉快地往不遠處邊角上圍起來的臨時茅廁走去。兩盞大大的燈籠,也給這簡陋的茅廁暈染上兩分夜色浪漫色彩。
從茅廁出來,好兒習慣性地找水洗手,她記得白天時,在靠山腳邊有一條細流,水是從山中流下,清澈無魚。
好兒往溪流方向走,戲臺那的咿呀戲曲聲、喝彩聲,便離得有些遠。
驀地,一道黑影自前方掠過,好兒心一跳,大腦瞬間一呆一怔,隨即順著方向喝道:“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一聲極年輕的唱喏,從黑暗中走出個小沙彌,灰不溜秋的和尚服,光溜溜的腦袋,長得眉清目秀,表情有點兒憨憨地。他雙手合十,對著好兒施一禮,說道:“小僧夜間行走,不慎嚇到小施主,罪過,罪過。”
好兒愣住,忙跟著也雙手合十回禮,抬望黑黝黝的山,問道:“你是山上的和尚?”
小沙彌點頭道:“小僧是彤臺寺的。”
“這麼晚了,你下山做什麼?”好兒不解地問道。
小沙彌不好意思地撓撓光頭,憨憨地道:“小僧、小僧想下山看戲。”
好兒揚起眉毛,驚訝道:“啊,那你是偷跑下山了?”
“哦,也不能完全算是偷下山,小僧出入自由的。”小沙彌說道。
“你很喜歡看戲嗎?”。好兒問道,走到溪流邊蹲下洗手。
“小僧喜歡看唱得好的戲。”小沙彌看她洗手,就在旁邊站著說道,“你怎麼一個人到這來洗手?你不怕黑嗎?小僧見很多小姑娘都怕黑。”
“黑暗過去就是黎明,有什麼可怕的。”好兒洗完手,轉身往回走,瞟眼他道,“你張口老是小僧小僧的,累不累啊?”
“哦,呵呵。”小沙彌跟在她身邊,傻憨一笑,“那小僧改口稱我。佛曰相識即是緣,我叫來去,你叫什麼名字?”
撲哧,好兒樂了,來去,這是什麼名字?
“來去是你的法號吧?你師父真逗。”
“來去是我的法號,師兄、師弟都是來字輩開頭。”來去解釋道,側眸看向好兒的側臉,他剛才看見那上面現出個小酒窩,很可愛。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溫,叫好兒。”
回近了,戲曲奏樂聲聲傳耳,鼓掌喝彩不時響起。
來去往前跑了幾步,忽又停下,轉身看向好兒,狹長的眼睛明亮,善意而溫暖,“好兒,你明天上彤台山玩嗎?你如果上彤臺寺進香,記得去找我,我帶你去看彤台山最美的風景。”
好兒微笑點頭,“好。我要進裡面去了。來去,再見。”
“再見,好兒。”來去含笑揮揮手。
好兒走回位置坐下,戲臺上已換一出新戲,武生對打好不熱鬧,她回頭往外望去,只見來去站在外圍,眼望戲臺聽得入神。
第二天,蔡家嫂子和陳氏備了紙包寶供品裝籃拎著,帶孩子們上彤台山,進彤臺寺上香。
山上山下游客如織,山腳蘆葦成坡,山上葉落紛紛,枯黃、金黃、紅黃各種黃,舉目四望,秋色渲染滿山,直刺著寶石一般的藍天和白雲。
彤臺寺裡香火旺盛,香客絡繹不絕,不少香客上香拜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