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棚頂是活動可拆卸的,種反季節蔬菜時,就用繩子固實棚頂,再蓋上油布、稻草,一些需要事先在溫室培育出來再栽植的蔬菜,也可以在大棚內進行。
眼下,這些已施過糞肥的菜地,其氣味也散發得差不多,溫氏立即公開招人點種菜籽,每人每天工錢六文,包一頓中飯,要求必須是精通點種好手,那種一抓菜籽隨便一撒的,請靠邊站去。為了預防有人幹活不認真負責,只想混工錢吃白飯,一旦發現點種不符規範,當即解僱不要。當場訊息一傳出去,村裡不少人湧過來報名,點種菜籽,那有啥難的?錢好賺還管飯,溫家的飯菜足量豐富又可口早就傳開了,再者他們也好奇這大棚裡種菜是啥模樣,抱這樣複雜的心理,這些村民將溫家小院擠得滿滿登登。
好兒很意外地看到,小貨郎家的大兒媳張華,邱三彪家的王月蘭,也出現在報名人群當中。只不過,這兩人的眼睛卻骨碌四轉,轉的最多的方向就是自家通往菜園的木門,在看見木門上掛的鎖,兩人眼裡流露出失望來。
好兒撇撇小嘴,這兩人是抱啥心思過來報名幹活?早前聽說,這兩家合夥在易安縣開店做生意,很是賺了些錢,不然常家要轉賣那土地時,邱三彪家也不會拿得出那錢來想買。
小貨郎家本來就是村裡最富有的,邱三彪如今也崛起迅速,村長、里正家都被比了下去。按說完全不缺這幾十文工錢,那她們過來報名,必定是懷有異心了。
這次報名,溫氏同樣做了登記,她的識文斷字,人群中就有人竊竊私語,滿臉的驚異之色,而那些早前來挑磚蓋大棚的人,早已見識過,倒不顯得有多吃驚了。
報了名的高高興興地走了。輪到張華和王月蘭報名,溫氏婉拒給兩人登記,張華滿臉不高興,質問道:“溫慧娘,你不是要招人幫種菜籽嗎?為啥到我和王月蘭,你就不給登記了?你是瞧不起我們還是對我們有成見?我張華是哪裡得罪你了?”
溫氏不為所動,淡然有禮道:“張華,我不給你們登記,有我的原因和理由。”
“我的原因和理由也很簡單,你們兩家,在村子裡如今是過得比較好的人家,不缺這幾文工錢。不錄用你們,是希望你們能把這個幫工的名額,讓給更需要的人。”
“喲!這話說的多好聽,比唱戲的還撩撥人。我家過得好那也是我自家掙來的,我缺不缺那幾文工錢,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金山銀山那也是從幾文錢堆起來的,我就是一俗人,學不來你那套虛偽做作拉攏人心。溫慧娘,我就問你一句話,你今天錄不錄用我和王月蘭?”
溫氏蹙了蹙眉,淡聲而語氣堅定,“不好意思,請把名額讓給更需要的人。”
後面還站著三四個等報名的人,張華自覺面子失大,她惱怒地衝著溫氏拔高聲音道:“好,好,溫慧娘,我算是記住你了!我好心好意來給你家幫工,你不領情就算了,我是哪輩子犯了你,用得著這麼給我抹臉?我這是熱臉貼冷板凳我,別以為你會種幾個菜就啥了不起,就你這樣待人還能開店,我呸!那些人是瞎了眼,我可沒瞎,我就等著看,看你的鋪子火鍋城是怎麼倒閉的!月蘭,咱們走,多站一會我都覺得噁心!”
這兩女人,一個怒氣衝衝,一個仍然似笑非笑的臉,一前一後走出了溫家大門。溫氏搖了搖頭,繼續給後面的人登記名字。
好兒十分無語,天下之事無奇不有,天下之人也是無奇不有啊,報名找活兒幹還能這麼著的,她算是長了見識。
“慧娘,你別理張華那婆娘,她現在是眼高望過頂,有幾個臭錢就不知自己姓什麼了。”二崽子娘對溫氏說道。
剛才溫氏和張華的爭執,她親耳目睹,憑良心講,溫氏那麼說沒什麼不對,他們兩家在易安縣開店做生意,據說都賺了不少錢,小貨郎家本來就是村裡最富有的,如今更是買地加蓋大宅院,顯然成了村裡的大地主,邱三彪家緊跟後頭,如今也買了地,蓋了新房,成為村中的小富戶。而他們這些人家,還只能勉強吃個飽,想添置點啥東西,想多吃上幾頓肉,那是想都別想。
另外三個婦人也紛紛附和,有一個還說起了張華雖然有錢,為人很是小氣計較,這時候,從大門外匆匆走進黑五娘和另一個面生的婦人。
“慧娘,你還招人嗎?你幫個大忙,也給崔六娘一份活計吧,六娘是上嶺村的。”黑五娘說著拉過那婦人,一臉期待地看著溫氏。
這婦人藍布包頭,面黃肌瘦,全身上下沒一處不補丁,她個兒高挑,因為太瘦,就跟竹竿似地。好兒在一邊看著,心裡低嘆一聲,又一個苦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