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決然的神色——他不願自己成為別人的籌碼,去逼迫一位如此可憐的貴族少女。血不停地從他的嘴角流下,紫黑色的血,他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推開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管自己。
雪鴻怔怔坐在稻草裡,看著那個逐漸死去的人。
她只見過狄青一面,而且是在那麼不愉快的場面中——可不知怎地,這個地位低下計程車兵,卻居然讓她無法忘記。為了什麼?是為了他眼中那份沉靜與從容?或是為了他偶爾閃出的超群風範?再或者,什麼都不是,只是為了他是她第一個離開這個籠子後、遇上的好人?
她握著狄青的手,只感到他手上的溫度在慢慢地消失……她的手漸漸顫抖起來。
半晌,她忽然抬頭,決然道:“好!我嫁就是!——給我解藥!”
郡王冷冷一笑,馬上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子拋了過去。他明白女兒性子剛烈,一向言出必行。她既然答應了,就決不會反悔。
雪鴻把解藥給狄青服下,目光平靜。一夜之間,她彷彿長大了許多。
狄青手上的溫度開始回升,脈搏也漸漸有力。雪鴻看著這個清秀的年輕人,看著他額上烙著的“囚”字,心中一陣絞痛——都是她連累了他。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看了她一眼。
未央郡主心中一顫。十八年來,她第一次有這種複雜莫辨的感情,這種能把她心底最深處都震動的感情!她握著狄青的手,只願永遠都不要放開,永遠永遠……
難道,這就是她以往在詩詞中讀到的那一個字——“情”?
這時,郡王發話了:“未央,小心弄髒了衣服,快跟我回王府吧!”
雪鴻咬著牙,一寸一寸放開了手,低聲道:“你要保證不殺他!否則,我會怎麼做,當爹的你最明白!”
一邊說著,她的淚已落了下來,輕輕打在他的手上。淚是滾燙的——她明白,從此後,她將會回到關押了她十八年的樊籠裡去,將會成為丁夫人——這世上,也只有一個人有權握她的手。
可那個人不是她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