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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語言。

“可你剛才不是說,鮫人臉上流的淚就是紅的嗎?那又怎麼能變成白色的珍珠呢?”小胖子郭浣還不依不饒了。

段成式的氣不打一處來:“結起來就是白的,化開來就是紅的!笨蛋!”

別看郭浣其貌不揚,他可是漢陽公主李暢和駙馬都尉郭鏦的小兒子。當今聖上是他的親阿舅,郭貴妃是他的親姑母,如假包換的正宗皇親國戚。郭浣家財萬貫,從小就閱盡天下奇珍。因此儘管他對段成式十分崇拜,覺得段成式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卻認為自己也能夠在珠寶之類的問題上發表一下意見。

遭到搶白,郭浣漲紅著臉又問:“你還沒說清楚,鮫人為什麼要哭?”

“因為蛟龍被抓了啊。”

“可你不是說了,鮫人唱歌困住了蛟龍,才使龍被抓的呀。”

“是啊。”

“那她不願意蛟龍被抓,為什麼又要唱歌呢?”

段成式深深地嘆了口氣:“你說呢?”

郭浣搖了搖頭。他羞愧極了,覺得自己愚鈍得不配做段成式的朋友。段成式則胸有成竹地環顧四周,其他幾個孩子早都聽傻了,眼巴巴地等著他公佈答案。唯有角落裡那個最小的孩子,卻像什麼也沒聽見看見似的,只管獨自低著頭,衝著腳尖發呆。如果沒人打岔,他可以將這個姿勢保持一整天。

他是皇帝的第十三子李忱,今年才剛滿六歲,人稱“十三郎”。

每次看到李忱,段成式的心裡就不太舒服。其實李忱還沒到來崇文館上學的年紀,卻因為其母鄭氏只是個卑賤的宮女,至今仍在服侍郭貴妃,沒辦法很好地照顧兒子,所以皇帝才命李忱來崇文館讀書,免得他失之管教。可是李忱太小了,課上講的書他根本聽不懂,加之性子又特別沉默,在崇文館中便是成天呆坐,連話都說不上幾句,也沒人願意搭理他。實際上大家心裡都認定,這個“十三郎”壓根就是個小白痴嘛。只有段成式,每次講故事的時候都會帶上李忱。

剛入崇文館時,周圍那些從小在京城長大的貴族子弟們看不起段成式,搞了不少惡作劇排擠他。但是段成式很快就用想象恣肆、千奇百怪的故事征服了他們。現如今,連他這一口帶著川音的官話都再也沒人敢笑話了。

段成式的天性和遭遇,都使他去關注那些孤獨、奇怪,與周圍格格不入的人。

十三郎就是這樣的人。至於李忱對自己講的奇聞軼事是否聽進去了、聽懂了,段成式不清楚,也不在乎。

“好吧,我就告訴你們。”段成式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說,“其實呢,鮫人是為了得到那幅五彩的旗子,才肯幫人捕龍的。因為那旗子——是用天下最珍貴的鮫綃製成的。”

“鮫……綃……”

段成式用神往的語調念道:“梁朝任昉在《述異記》中記載,‘南海出鮫綃紗,又名龍紗。以為服,入水不濡。’鮫綃,就是鮫人編織的神物,可以之號令。”

“可鮫綃為什麼是五彩的呢?”

段成式怒視著冥頑不化的郭浣:“我說是五彩的就是五彩的!”

“可是……”

“可是什麼,莫非你見過?”

“我沒……”小胖子將腦袋一昂,“你見過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段成式的身上,連李忱都把頭抬起來了。段成式明白,必須應對好這個挑釁,否則今後還有誰會相信自己的話呢?

他把右手探入懷中,小心翼翼地往外掏:“就讓你們開開眼。”

眾人只覺什麼東西在眼前一晃,倒像是塊五彩繽紛的絲絹,可還未來得及看清楚,就被段成式又收回去了。

大家面面相覷:這就是神奇的鮫綃?

“你還有何話說?”段成式以目為劍,直指郭浣。

郭浣尚未回答,山石後卻有人應道:“段成式,你鬧夠了吧!”

聲音不高,對段成式卻有晴天霹靂般的效果,頓時就把他給劈傻了。

一人從山石後轉出來,慢悠悠地踱到段成式面前,將右手一伸:“什麼五彩鮫綃,也給我見識見識吧。”

段成式哭喪著臉喊:“爹爹……”卻又不敢違逆,只得把東西從懷裡掏出來,雙手呈給父親段文昌。

“這不是你母親繡的《璇璣圖》嗎?”段文昌把臉一沉,“段成式,你好大的膽子!”

2

裴玄靜到了武元衡府後,就一直被晾在堂上。僕人說給老爺通報,便一去不復返了。

她獨自坐等,倒也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