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臉上始終沒有露出驚恐的神色,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眸四處看著,似乎要記住這間柴房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場景都與前世臨死前的那一晚吻合,她的眸光變得越發清冷。婆子後來送進了兩條破棉絮,連被套都沒有。阿九不由得苦笑,上好的玉簪,竟然只能換來這樣的棉被,還真是人心不足。“恆姬,別怪我們老婆子,你那玉簪雖能夠換不少錢,但是柴房估計也住不了幾天。”其中一個婆子臉上帶著笑意,十分無所謂地說道。阿九面上一冷,嘴角劃過一絲淡笑。“阿九在這裡能住幾天,就不用婆子們替我擔心了。”她一甩衣袖,就已經背過臉去,不願意再看眼前的人。那兩個婆子也是面色一僵,被阿九這麼一說,頓時覺得面上無光。“害死了人是要償命的,要不是王妃仁慈”婆子們嘀嘀咕咕地說著,就一下子把門關了起來。柴房裡再次恢復寧靜,還是大白天,四周卻已經是黑暗一片。她曾在黑暗中喪命,如今也不覺得害怕了。暮秋的氣候本來就是寒冷至極,終日不見陽光的柴房,更是冷得刺骨。阿九將兩床棉絮扯到角落裡,自己也窩到裡面。立馬一股刺鼻的黴味就襲了過來,讓她連打了兩個噴嚏,眼淚都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她緊蹙著眉頭,仰起頭靠著牆,讓自己遠離這樣的味道。後腦勺緊貼著牆壁,冰冷的觸感讓她的腦子越發清晰,她開始慢慢整理今天的事情,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阿九隻能隱約推測出自己已經被關了兩天,途中沒有任何人來看她。只是按時的會有人送來三餐。一小碗米粥加上一個饅頭,往往饅頭硬的她都無法下嚥。看樣子王箬芝最近忙於斐姬的喪事,暫時還沒有對她出手。只是這樣的待遇,也讓她招架不住。前世是活活被打死的,這一世會不會被餓死?“主子,主子。”阿九還在胡思亂想,就已經聽到外面傳來花聆急切的呼喚聲。阿九連忙收斂起心神,從牆角站了起來。時間長坐在地上,寒氣侵襲,讓她的骨節陣陣疼痛起來。“是花聆嗎?”阿九扶著牆勉強走到門邊上,透過門縫低低地問道。忽然一陣刺眼的燈光照了過來,讓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主子,是我,你瘦了。”花聆放下手中的燈籠,瞧著阿九瘦了一圈的臉,只感到心疼無比,聲音裡就夾雜了一絲哭腔。“我沒事。立秋帶人去芙蓉院搜查,是不是有什麼異樣?”阿九知道花聆探視的時間不多,一定又是用銀子打通的,索性她也就直接轉到正題上。花聆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點了點頭。“主子跟著入夏走後,奴婢總感覺心裡不踏實,就收拾屋子。”花聆頓了頓,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才又貼近了幾分,幾乎貼在阿九的耳邊。“竟然發現一小包紅花,奴婢不敢聲張,連忙找火燒了然後埋了。後來立秋帶著人氣勢洶洶地過來搜查,什麼都沒查出來,才不甘心地走了。奴婢就猜她們是在找那個。”花聆的聲音裡明顯夾雜著顫抖,她想起斐姬死後,秀兒立馬也跟著走了。如果阿九不測,那麼她的命必然不會長久。阿九緊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顯然是有人將紅花放到她的裡屋,就等今日搜查,然後來個人贓並獲,讓她永無翻身之日。“花聆,這幾日王妃應該還不會動我,你替我辦件事兒。”阿九握了握拳頭,如果說先前她還在猶豫,那麼現在她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因為這次分明是有人要置她於死地。“主子,你說。只要花聆能辦的,一定辦好。”花聆的臉上閃過一絲希望。“這幾日你找個信得過的人,去傳話給我弟弟,讓他調查件事兒,附耳過來。”阿九輕聲開口,下意識地招手讓花聆過來。阿九猶豫的原因,正是此事牽扯到她的弟弟——時睿。前世的痛她不會忘記,所以這一次她才不想讓時睿攪進來。但是現在特殊時期,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她靠在門邊上,對著花聆耳語了幾句。花聆抬起頭有些驚異地看著她。“此事事關重大,你一定要託付信得過的人。否則不止我們主僕二人,就連時家都有可能被牽扯到。”阿九不忘叮囑她,語氣十分的鄭重。既然前世她帶給時家無限的災難,那麼這次她就要與時家共進退,帶給他們無上的榮耀。花聆連忙點頭,還待多說兩句話,那邊已經傳來婆子的吆喝聲。“主子,我走了。”花聆再次哽咽出聲。“萬事小心。”阿九點了點頭,千言萬語只化成了這四個字。看著花聆提著燈籠漸行漸遠,直到那一束小小的亮光消失,她才舒了一口氣。心裡微微輕鬆了一些,後背卻早已被汗打溼了。“王妃,累了一天,喝口熱茶暖暖胃吧!”立秋提著茶壺,斟滿了一杯遞給王妃。王箬芝正斜靠在椅子上,臉上是絲毫無法遮掩的疲憊。斐姬猝死,她要變得更加繁忙,由於王爺還沒回來,她也不敢發喪。就連斐家也是瞞著,還沒有交涉。更何況紅花這事兒,還沒有著落。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