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亮,映著她眉心的墨蓮散發著淡淡嗜血的光芒。
她高聲喊道:“西嶽卿君!還我陸離!否則,我定毀你西嶽!屠你仙宮!”
心中的戾氣佔領了上風,她哪裡還管什麼神仙不神仙的,只覺得身體充滿了戾氣,隨時都會暴怒。
陸離躺在冰床上,身體一絲也動彈不得,眸光卻微微垂著,依然平靜無波,充滿了慈悲與平和,仿似身陷險境的是毫不相關的人一般。
他的衣裳微微敞開,露出清瘦的胸口,黯淡的光暈下,身體上的骨骼與肌肉分明,修長的身姿略有些誘惑,若非西嶽卿君正手執閃亮的尖刀在側,看見的人必然以為,即將上演一段繾綣纏綿。
“人神不可相戀,並非上天無情,而是凡人的生命與神仙不同。你能改變幻相,與她一同變老,你的內在能真的變老嗎?就算是死,她入凡人道,你入天人道,仍無法與她一道輪迴。”
西嶽卿君把玩著手中的刀,面容變回了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清瘦而又蒼白。他緩緩地揚起幸福的笑容:“那年,阿濃十六歲,在人間,被稱為玉石年華。。。”
唐國民風開放,與周邊部族來往密切,胡人習性自然傳入中原,名門閨秀也可結伴出遊。
玉石一樣的年紀,她穿著一身水藍色的對襟襦裙,那裙角飛揚著,正在山頂平地與少女們一同唱歌。少年們駿馬飛馳,少女的笑聲響徹山谷。巡查山間的西嶽卿君第一次看見她,不由得停下腳步,駐足觀看。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阿濃的歌聲婉轉美妙,走路不自覺間輕擺腰肢,那是少女不自覺間流露出來的嬌媚。一顰一笑,讓他魂牽夢縈。凡心,就在那一刻,開出了搖曳曼妙的花朵。
她自山邊摔落下來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在身邊。山間的野花香味沾染在他身上,倒在他懷中的少女輕笑一聲:“你是山鬼嗎?”
“見山不見道,是為山鬼,我是山神。”
少女沒有發現,他已經帶她來到了山巔之上,他們踏著雲層,俯瞰世間,阿濃笑著道:“你若是凡人,方才那一抱就是損了我的閨名,我勢必要嫁給你。否則,會被家門唾罵。”
西嶽卿君不知為何,心念一動,竟鬼使神差的回答道:“便不是凡人,我也可以娶你。”
這裡是西嶽山,他是此處的山神,這山上發生的一切,他都能感知到,更何況,攸寧就在這地宮上方。阿濃撕心裂肺的哭聲就在耳邊。
西嶽卿君微垂著雙眸道:“你家的小夥計要殺阿濃。”
陸離微微有些不悅,似乎有些失望,緩緩的道:“攸寧墮入魔道太深。”
西嶽卿君微微搖頭,笑著道:“你隱藏她的秘密,是想要度化她?她那樣的人,你能藏多久,這值得嗎?”
“我既遇到她,就不能坐視不理。”
“哦?”西嶽卿君笑著問:“僅僅如此?”
“是。”陸離的目光滿含著悲憫與平和,這樣的人說出的話,沒有人會懷疑。
西嶽卿君長嘆一口氣,他終究不是自己這種人能夠企及的,他的心胸,他的思想,皆如是。
“告訴我,如何才能救阿濃,也救救我。”他手中的刀遲疑著,想要下刀,又顧忌著阿濃的安危。“早知今日痛徹心扉,當日我不該聽她唱歌。”
陸離微微搖頭道:“你為她選擇了五世,為何,不讓她自己選擇一次?”
忘川河邊的茶寮中,阿濃曾說過:你說你與我已有五世情緣,可卻只有你一個人記得,我已經忘了你五次,不想再忘記你第六次。下一世,下一世,換夫君忘了阿濃吧。阿濃不願令夫君再痛苦。
阿濃,不願。
攸寧手指冰涼,劃在阿濃稚嫩的臉頰上,笑容愈發妖魔:“瞧瞧,你的愛人不要你了,你即為愛而生,沒了愛,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安歌充滿讚許的看著攸寧,略揚起頭,頗為傲慢的笑著道:“這女子與本大爺甚是相配!”
諦聽不可置信的道:“她身上分明是仙氣,怎麼,怎麼會是個墮仙?”
安歌輕哼一聲道:“墮仙也是仙,怎麼就不能有那個什麼仙氣了?”
攸寧歪歪頭,笑著將手掐在阿濃脖子上,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阿濃臉色漲的青紫,哭的聲音從嚎啕到嘶啞,再到現在的氣若游絲。
諦聽道:“攸寧!你不能殺她,她只是個嬰孩,殺了她你會墮入石壓地獄!這樣的殺孽你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