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的南軍立刻拉住盾牌,抓住長杆,堅決不能被敵人拖走。
一個抓不住,兩個一起上,兩個不行,那就三個!
於是,在兩翼將士刀劍齊飛,打生打死之時,雙方中軍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拔河比賽。
有南軍被拉走的,也有燕軍立撲的。
南軍發射弓弩火銃,燕軍用弓箭和長矛回擊。
至於比賽的公平性?
沒人在乎。
畢竟,這場比賽的失敗者要付出血和生命的代價。
盛庸和麾下將領目瞪口呆。
這是打仗?
從古至今,沒見過這麼打仗的。
一切的兵法謀略,在某個不按牌理出牌,又擅長髮散性思維的傢伙摻一腳之後,都變得如此蒼白。
燕王的奇襲,盛庸有辦法應對。
步卒對戰,南軍也可以硬抗。
可眼前這樣?盛庸流下了冷汗,明明之前的戰鬥還很“正常”,怎麼到進攻中軍突然變了?
區別對待搞歧視?
無論盛庸怎麼想,總之,孟清和提出,沈瑄上報,經燕軍眾將潤色,最後由燕王拍板透過的戰略計劃,在戰場之上發揮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甭管手段是不是高明,是不是上得了檯面,只要能贏得勝利,朱棣統統不在乎!
拔河比賽進行到一半,燕軍後方又響起了號角聲,早已準備就緒的騎兵,由燕王親自率領,猛衝盛庸的中軍。
大軍兩翼被譚淵和朱能牽制,盛庸再調不出援軍。
眼見朱棣衝了上來,鋒利的長刀瞬間抹了幾個刀牌手的脖子,盛庸中軍頃刻間大亂。
沈瑄率領騎兵緊隨燕王身後,手持長槍,恍如殺神。
見到他,南軍壓根不敢上前,如見到惡棍的善良市民,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燕王正砍得高興,忽然發現敵人全都撒丫子奔了,一個不留,戰場周圍瞬間清空。
握著長刀,朱棣滿腦袋問號,看到身後的沈瑄,頓時明白了。
“瑄兒。”
“卑職在。”
“戰場這麼大,何處不能砍人?離孤遠點。”
“卑職要保護王爺!”
“孤很安全。”有侄子給的防護罩,只有他砍人的份,誰敢砍他?
“卑職必須保護王爺!“
朱棣瞪眼,有他跟著,自己還怎麼砍人?
沈瑄十分堅定,跟著燕王,或許還能撈上幾個為了戰功不要命的,不跟著燕王,八成一個都砍不著。
跟在沈瑄身後的孟清和低頭,心中默唸:沈指揮忠心耿耿護衛王爺,王爺英明神武真龍出世,絕對的君臣相得。
至於燕王明晃晃的攆人意圖……他什麼都沒聽到,也什麼都沒看見。
燕王甩不掉沈瑄,只能看著即將到手的鴨子一個又一個撲騰著飛了,一點辦法也沒有。
無奈的仰頭望天,不攆走中軍大將就砍不了人的的主帥,曠古絕今,除了自己還有哪個?
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起初,燕軍佔據了戰場優勢,很快,南軍在盛庸的指揮下漸漸穩住陣腳。
進攻南軍左翼的朱能奮勇拼殺,漸有同燕王匯合之勢,進攻南軍右翼的譚淵卻出了意外。
衝陣時,戰馬的蹄子突然陷入坑中,馬腿折斷,譚淵一個不慎跌落馬下,未及起身,被南軍將領莊得撿了便宜,一刀砍死。
此情此景,在雄縣也曾發生過。那時,不慎落馬的是南軍將領楊松,趁亂砍人的則是孟清和。
到了地下,譚淵絕對會與楊松惺惺相惜,同樣都是戰死,他們怎麼就能死得如此憋屈?
譚淵壯烈之後,莊得有點傻。
意識到自己剛砍死了哪位,莊得瞬間斯巴達了,心情之激動堪比中了千萬鉅獎。
可莊得也沒能高興多久,張輔帶著騎兵很快殺到。
一聲“看刀”,莊得立刻腦袋搬家,緊跟譚淵的腳步去地下與楊松相會了。
中了鉅獎卻一分沒能花出去,莊得怕是比譚淵更加鬱悶。
夜色—降臨,交戰雙方不得不鳴金收兵。
盛庸連夜召開作戰會議,會開到深夜,南軍將領都是面色凝重。
燕王的臉色也不怎麼好,雖然勝利的天平向己方傾斜,可手癢卻砍不了人,身在戰場卻只能做個旁觀者,怎能不讓他憋氣?
聞聽譚淵戰死,光榮的方式還相當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