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一直以來的明爭暗鬥,雖因燕王靖難起兵暫時偃旗息鼓,但兩人都知道,如果靖難事成,燕王登上皇帝的寶座,彼此間的競爭只會更加激烈。
世子只是藩王的繼承人,太子卻將在皇帝之後富有天下。
孟清和所言的另創一份“家業”,在朱高煦的腦海中已然被轉換成為大明開疆拓土。
為國開疆,為他所願,在那之前,他必須向父王,向天下證明自己!就算最終得不到那個位置,有些事也必須去做。
聽起來愚蠢,但身為皇室子孫,他有自己的驕傲,也有自己的堅持。
孟清和不是朱高煦,自然不瞭解他的想法。作為一個小人物,無論是繼續在朱高熾和朱高煦之間走鋼絲,還是投向任何一方,都要擔負極大的風險。
比起朱高熾兄弟,現在的燕王,未來的永樂帝才是最大的BOSS。在今後的二十幾年,拼命刷這尊大BOSS的好感度才是孟十二郎保命發家的根本。
想得明白,真正做起來卻有談何容易?
孟清和苦笑一聲,想這些幹嘛,好容易能回一次家,該高興才是。
王府外,十幾輛馬車滿載著米糧和酒肉布匹排成一列,五十餘名燕山後衛充任了馬伕和護衛,候在車旁。
孟清和轉頭看向沈瑄,沈指揮很淡定,表情中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無奈,孟十二郎只能開口詢問,“指揮,這是?”
“年關將至,王爺遵太祖高皇帝《存恤高年詔》,備下米糧布帛等送於治下老人。”
“這些都是?”
“大部分。”
一名護衛牽來沈瑄的坐騎,沈指揮拉住韁繩,翻身上馬,“另有拜見孟僉事家中備下的禮物。”
孟清和眨眼,目光再次被馬車吸引過去,即便是北方,養馬也多備做戰馬,民間多用牛車。如此大手筆的馬隊,也只有燕王府能夠做到。
沈瑄要去自己家中拜訪,本就讓孟清和驚訝,還帶上了見面禮?
頂頭上司帶著禮品到家中慰問?
孟十二郎摸了摸胯下戰馬的脖子,總覺得這事不太對勁。
那日沈瑄在帳中為他上藥,期間發生的種種,便是傻子也能明白幾分。
孟清和想主動一點,乾脆把擋在面前的那張窗戶紙全部扯掉,反正已經被捅了不少窟窿,還擋著作甚。奈何沈瑄多日來的表現,又讓他有無處下手的感覺。
不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偏偏讓人不敢輕舉妄動,本能的感到,一旦下手,恐怕事情絕不能善了。
這種不善,比被揍幾頓還要嚴重。
走在路上,孟清和一會皺眉一會嘆氣,要麼就是盯著沈瑄的背影沉思。
沈指揮沒有回頭,充當車伕和護衛的燕山後衛諸人也當沒看見,孟清江一路行來的情緒都不高,只有孟虎注意到了,策馬上前幾步,不解問道:“十二郎,你這是怎麼了?”
“啊?”
“莫非是擔心家中,近鄉情怯?”孟虎在軍中磨練了許多日子,性格也豪爽許多。
孟清和搖頭,心中所想自然不能說,說了,孟虎百分百會從馬上摔下去。萬一摔傷了,總不好和九叔公交代。
“五堂兄不必擔心,我沒事。”孟清和說道,“只是離家數月十分想念,馬上就要見到家人,有些感慨罷了。”
“的確。”孟虎沒有多想,接言道,“不瞞十二郎,我也是如此。只是四堂兄那裡,唉!”
說到孟清江,孟虎的語氣變得有些沉悶。
不用猜,孟清和也能想到,孟清江和家中的關係已是疏遠,更存下了一分埋怨,怕是很難彌補。
孟清江並未責怪孟清和將他帶去邊塞,相反,他不只一次同孟清和說起,若非離開孟家屯去了開平衛,自己也不會有今日。一個小旗在軍中不算什麼,可手下也管著十個人,單單授田就有一百五十畝。隨軍征戰雖時常遇到危險,開拓的眼界,獲得的賞賜,卻是他幾個月前想都不敢想的。
“四堂兄變得不喜多言,心思倒比之前沉穩。”孟虎說道,“若是再臨一場大戰,憑手中戰功也能升任總旗。”
不只是孟清江變了,孟虎也同初到開平衛時不一樣了。
本人或許沒有發現,孟清和卻看的清楚。如今再商量獵取野獸換糧,他絕不會擔心得輾轉反側,整夜睡不著覺了。
臨近年關,天氣變得更冷。
朔風捲過,空中零星飄起了雪花。
這樣的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