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一陣懊惱:助興的話題反而遭遇慘敗。可她也太嬌氣了,好歹也是醫學院出來的人吧,怎麼就至於跑洗手間去了?
齊曈好久才出來,臉色慘白,髮梢沾了水珠,像是用冷水洗過臉。韓大夫看得出她虛脫了,這才起身迎過去,想扶她又覺得不妥,最後問道:“難受?”
炎熱的夏天,齊曈全身冰涼,不敢攥拳握自己的手,嫌自己的手指涼。勉強支撐著走到最近的桌子邊坐下來,氣若游絲:“有些中暑了……”
韓大夫松口氣,不是被他的話噁心到的就好:“一會兒回藥房吃點藥就好了。”
這樣不著邊際空泛的關心還不如什麼都不說的強。
齊曈點點頭,胃裡虛空,吐出來終究要舒服很多,比那塊五花肉在裡面鬧騰著強。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韓大夫就像那塊五花肉:真的吃下去會不會消化不良?把生活折騰得雞零狗碎,然後悉數吐出來,還要搭上自己的健康。
油和水兩張皮,要想溶在一起,只能費力的不停搖,能搖成一片渾濁就算好結果了。
她這種做法是不是在拖人下水?對自己不負責的選擇對他是不是也不負責?
齊曈抬頭看著韓大夫,決定老實交代。如果他真的畏怯,也就不再強人所難了。
“我這幾天呆在病房裡悶得中暑了。”
“病房?”
“我爸爸住院了,腦梗,至今沒清醒,就算醒了也是臥床。我媽媽也病了,糖尿病,富貴病,很費錢的那種。”
都是搞醫的,不用多說,都知道這兩種病背後所需要的花費和護理工程。
韓大夫發怔,半晌不說話。
救護車悠長刺耳的警笛聲遙遙的傳來,聲音越響越大,聽著都知道車子速度很快的開進了醫院,有急警。
韓大夫夢迴:“我、你、我得、得去看看……”
齊曈笑得溫婉,黑漆漆的眼裡看是穿世情的瞭然。不可否認,這一笑是很美的,還有著理解的賢惠:“你忙吧,再見。”
韓大夫有些尷尬,腳步已然在向外走了:“你要不要緊?”
齊曈輕輕搖頭:“沒事,謝謝,你忙,再見。”
目送匆忙離去的背影,齊曈竟是鬆了口氣:沒有了希望和期冀,也就沒有壓力和負擔。她無需再偽裝隱瞞,那個自己她不喜歡。這樣也好,讓她徹底的掉落在地上,看清現實——也是好事。
餐廳門開開合合,人進人出,韓大夫和迎面進來的項臨打個招呼匆匆走了。
項臨和齊曈的眼光不期而遇,項臨忙笑,有絲討好的意味。
齊曈也笑,自己都不知在笑什麼:
和項臨打招呼?
和韓大夫說“再見”?
笑自己的竹籃打水?
還是她除了笑,不知該幹什麼了。
項臨近來沒有被齊曈這麼和善的對待過,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神情恍惚,猶豫一下,走了過去。
齊曈看著他走近:他也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離開自己,為了那次為期一年的進修。回來後他成為了獨擋一面的專家,兩人變成陌路。
父親曾說:“我女兒這輩子不需要奮鬥,在家靠老爸,將來肯定嫁個好男人。”
世事難料,爸爸病了,男人都躲著她。
也有例外——陸彬楊,可他是要代價的。
手機在震,喚回了她的神遊,齊曈看看陌生的號碼,接起,竟是陳峰子倉皇的語調:“齊曈,快來,彬楊車禍了,在你們醫院急診門口……”
齊曈第一反應是自己聽錯了:可剛才救護車的呼嘯聲就尖利的迴旋在腦子裡,防空警報般驚天動地——難道車裡是陸彬楊?
項臨見接電話的齊曈笑容僵住,臉色瞬間煞白,眼神空洞的望穿他看向遠處,緩緩起身向外走,越走越快終於大步衝了出去。餐廳的門被她用力推的敞開,人已消失門扇才轉了回來,吱吱呀呀的輕擺著。
出什麼事了?
項臨下意識的要追出去,被身邊的助手叫住:“項主任,菜上齊了,吃吧,一會兒還有連臺的兩個手術。”
項臨坐下,心神不寧的拿著筷子向外看,什麼都看不到,還是向外看著。
第 22 章
齊曈從病區通道奔向急診科,
候診廳、醫生辦、處置室、換藥間,一間間找過去都沒有陸彬楊。她逮住眼前一個穿白衣的就問:“是不是有車禍?有沒有姓陸的?”
沒想到恰恰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