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燾留下御醫給他治傷,和林飛一起漫步而出。
“原來你請了李御醫。”林飛高興道,“都說他是魏國第一神醫,想必師兄應該平安無虞。”
“林飛想不想去江南呢?”
低頭想著心事的拓拔燾,卻扯到了無關的話題上去。
“你帶我去江南?”林飛錯愕,“真的嗎?”
看著少女驚喜的神情,少年展露滿意的微笑,“現在還有些冷,但等我們到了江南,就會趕上早春了。”
“但是陛下怎麼可能讓我隨便離開呢……”想到這裡,林飛不禁為之氣餒。
“沒關係。”拓拔燾低頭走了幾步,任由枯枝薄雪在腳下發出吱吱響動,他驀然回首,挑眉提議:“我們偷偷去!”
“真的?”林飛眼瞳一亮,“就像私奔那樣?”
“嗯。像私奔那樣。”
“……比喻似乎欠妥呢。”過了半晌,小女子才歪著圓圓的臉,檢討用詞不當。
“有嗎?”心不在焉的少年則仿若無事地說著,握緊手中更為纖細的另一人的手指,“林飛和我是一邊的對吧。”
“是啊。共犯嘛。”林飛的心已飛到溫暖的江南,滿心期待地眯起愛笑的雙眼,“我們何時動身,怎麼走?路線計劃好了嗎?不會被陛下發現吧。師兄呢?嗯,他的傷一時好不了,就先留下吧。銀子要帶多少好呢。過慣了奢華生活的我可是吃不了苦頭的哦。走水路還是陸路,我一定要多帶幾件厚衣服。佛狸?”半晌才意識到身畔的人久久未曾接話,林飛詫異地轉過頭。
天空堆積殘暮如血,拓拔燾孑然一身,披一件暗綠大氅。神情蕭索地遙望皇宮,不知在想些什麼。束髮的帶子繫著佩飾隨風飄舞,似曾相識的畫面,卻少了當初相見時少年唇邊狡獪的笑容。
心底的雀躍被不祥的預感封凍,林飛不安地喚道:“佛狸?”
“啊……”少年恍然回眸,“怎麼?”
“只是突然……”
“突然?”
“沒、沒事。”她窘迫地垂下頭,不知如何解釋突然攫住自己的不安。
他就站在身畔,是隻要伸手就可碰觸的距離。為何會有那樣奇怪的錯覺,就像佛狸將要一個人趕到遙遠的……她再也無法接近的地方去。
第3章(1)
隋堤金柳,風適雲閒。
紙鳶輕飄飄穿破雲層,報春柔長的花枝冒出點點金黃。進了江南繁盛的地段,正趕上胡亂穿衣的早春,結伴踏青的姑娘們更是打扮得比鬥豔的花枝還更嬌妍。
林飛與拓拔燾坐在酒樓二層的雅座間,隔著背倚的欄杆,隨意往樓下探看。
“說也奇怪,這一路出奇順暢。”林飛握著個金絲蘿蔔餅,小咬一口。早知道這麼輕鬆就能離開,自己也可以抽空返鄉嘛。
“順暢?那一定是你們挑的路線好吧。”
鄰桌的客商,興趣盎然地搭話:“如今沸沸揚揚地傳說胡夏王潛入了江南,各關各口特別是水路盤察得很。我這一船貨硬生生被攔著運不去,只能花錢給上面疏通關節。”
“哦,有這種事?”林飛聽著幾年未聽過的江鄉話,很感親切,“我們走的是官道,一路倒不覺得怎麼嚴苛。”
“那也是小哥生得好,看著良善吧。”商人樂呵呵道,“再說,胡夏蠻子進關,必定想方設法隱匿,斷不會走官道。”
“胡夏王也是一國之主,不會跑到這邊來吧。”林飛別有深意地瞟了眼拓拔燾,夏國的國君她是沒見到,魏國的太子倒是來了一個。
她笑嘻嘻向商人打探:“要是抓到胡夏王,必定有賞錢嘍。”
“可不是怎的,賞黃金萬兩!”
“如此說來……”拓拔燾撇唇一笑,“這夏王也不怎麼值錢。”
“哎!”商人搖頭,“我看這小哥儒雅中帶著英氣,也不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書生,怎麼說話如此沒有見識。要論天下英雄,夏國國主算得上這個!”他左右窺探,見無人注意,便一挑拇指。
拓拔燾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林飛笑道:“那秦、涼、燕的君主、還有咱們的新君,算不上是英雄?”
商人嘆道:“咱宋王原是強將,但如今過世,以後的事就難說得緊,眼前的繁榮昌盛也不知能撐得到幾時。在商言商,若真是天下大亂,也沒人光顧我的生意了。”
林飛見他說得難過,當下安慰:“算了算了,老哥喝這一杯,天下事且不去說。況且夏國與宋年前才剛交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