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在心裡暗歎一聲,逕自從紙袋裡又拿出幾塊麵包。
麵包是他特地另外購買的,怕她每天早上只喝牛奶,營養不夠。
這她總該會喜歡了吧?
當潔西莫名地從他手裡接過麵包,臉色突然變得怪異。
“奧文?凱伯瑞先生,”她正色轉向他,“你記不記得我前幾天拿了手指餅乾給你吃?”
“記得。”看著她的臉色,奧文不禁有種不妙的感覺。
“那你記得餅乾袋上寫什麼嗎?”
“嗯……”他仔細地回想,“好像是……肯特麵包店?”
“沒錯!”拉下的臉色變得沉重,“那你應該可以聯想,我就在肯特麵包店打工,所以你買麵包應該要到肯特麵包店買呀!我告訴你,肯特麵包店的糕點從倫敦至牛津都是頗富盛名的,所以要買麵包來吃,一定要選擇……”
“等一下!”聽得冷汗直冒,奧文只好硬著頭皮解釋,“這麵包不是給你吃的,是……拿來喂鴿子的。”
“喂鴿子?”她忽然傻了,像只九官鳥般重複他的話。
“你不是喜歡鴿子嗎?”奧文在心裡再次嘆息。他都不知道自己反應這麼快,能拿她昨天言不由衷的話來搪塞她。
唉,女人真難討好啊!
“喔……喔!對呀!”她自己都差點忘了。“如果是喂鴿子的話,的確隨便買個麵包就好。不過肯特麵包店的麵包,真的很好吃喔!”她終於從自己的袋裡摸出一個紙包。“拿去,你試試看,上次是手指餅乾,這次是我們招牌的肉桂卷喔!”
奧文無奈地乾笑兩聲,接過肉桂卷默默的吃了起來,再次確認女人的心思果然難以捉摸。
潔西瞧他開動了,也高興地喂起鴿子,那群鳥兒不知道自己平白賺來一頓飽餐,此起彼落地在兩人周遭躍動。
一種平和的寧靜在彼此間瀰漫著,間或傳來汽車的引擎聲或人群的吵雜。她一直欲言又止地盯著他,盯到他也覺得不自在了,拋給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你……”
嗯?因為嘴裡還吃著麵包,他揚揚眉代替疑問。
“你……”潔西鼓起勇氣問道:“你為什麼要做流浪漢啊?”
什麼?!奧文一口麵包被她的問題卡在喉嚨不上不下,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你不要激動。”她急忙解釋,“我只是覺得你條件不錯,為什麼不去工作,要天天待在公園呢?”
原來她一直誤會他是流浪漢哪?奧文神色複雜地看著手裡吃了一半的麵包,當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吃下去。
見他不語,她緊張了,“你千萬不要覺得被輕視了!”她忘情地抓住他的手,“那麵包……是我想和你分享的,絕對沒有,呃,施捨或同情的意思……我真的當你是好朋友──”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暖意,奧文表情奇特地看著她,緩緩打斷她的解釋,“我不是流浪漢。”
“……我們中國有句老話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她還在說個不停時,猛然聽到他的話,差點咬到舌頭。“你說你不是流浪漢?”
“我看起來有那麼落魄嗎?”因為認識了她,他每天出門前還會特地整理一下儀容,如今她的話真是打擊他的信心。
“這個……”她這才仔細看清他身上的Hugo Boss大衣和亮晶晶的Loewe皮鞋,不覺糗大了。“那你為什麼要天天坐在這裡呢?不是很浪費生命嗎?害我還想一堆詞要安慰你。”
見她都快惱羞成怒,他淺淺一笑,帶了點無奈。“因為我不知道要做什麼。”
“什麼意思?”她愣住。
“意思就是,我找不到我的目標。”他看向遠方,目光幽幽。“我好像做什麼都不適合。”
“你……你應該要多方面嘗試啊!”抓著他的手用了點力,“這個工作不行,就再換另一個工作,總會找到適合的吧?”
這小女孩是真的在替他擔心。奧文任由她拉著手,平靜的心起了絲波動。
“我曾經在倫敦的會計事務所待過,然後隔兩天就傳出會計師做假帳的新聞,事務所因此歇業;之後我到電腦公司,不到一星期它就被併購,我也被裁員:我還曾經做過船務公司,結果所有船員和船長都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因此倒閉:再來轉職到貿易公司,結果簽約的公司不願供貨,只好宣告破產……”
“嗯……那好像不是你不適合的問題……”應該是他很倒楣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