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官兵的動作讓百姓惶惶不安,當官兵拉著囚車行過街道時,街道兩側的百姓都不敢出門。 有人透過窗子略微看清了囚車上披頭散髮的人臉,感到訝異:“那不是慕寒的母親嗎?” 市集裡,慕寒和二猴皆是披著黑袍,躲在小巷的陰影中,隱藏著身形,等待著押解的隊伍。 “二猴,你去後面街道等我。”慕寒淡淡地道。 二猴心裡緊了一下,知曉慕寒不想牽連自己,於是他很快低聲道:“你要劫車?” 慕寒沒有回答。 二猴嘆息了一聲,道:“好,我在後面等你。” 慕寒藏身於陰影中,探了探頭,在他這個位置,已經能遠遠地看見囚車了。 隨著囚車的臨近,市集中屠夫剁肉的聲音、賣香料之人搗鼓罐子的聲音以及其他的聲音一點點在慕寒耳邊消失。他的眼中世界上,只剩下了囚車上的母親。 難言的情緒在他心裡擴散開來。 是自責、是後悔、是愧疚、是怨怒。 囚車近了,但慕寒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影,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感。 “是元尊。”冷雨青告訴慕寒。 “元尊……”慕寒低語,“師祖,幫我!” 如果要劫車,東昇城是最好的地方。出了東昇城,到了荒郊野嶺,他就更沒有帶母親離開的路徑。更別說到了滅江王腳下的九龍城。 “雖然……也許結果都是一樣的。”慕寒心中苦澀,“但,至少我不會後悔。” 慕寒眼中有決然。 是,也許他一動,殺了那元尊,劫下了車,此後便要面對無盡的追殺。但如果不做,那便是無盡的後悔。 “一擊必殺,然後遁逃!”慕寒眼中寒光閃爍,在冷雨青的控制下,青雨劍已泛起青光。 就在這時,二猴突然從背後衝了出來,死死地拽住了慕寒,聲音中充滿了焦急:“東昇城裡都是官兵,他們來抓你了!” 慕寒好似未聞,只是死死盯著那越來越近的囚車。 再兩秒,就可以出手了…… 然而二猴把慕寒抱住拼了命往後拉,壓低聲音道:“你上去就是送死,你娘不會希望你這樣的!” “別攔著我!”慕寒轉頭低喝道,“要來不及了!” 慕寒就要迸發元力震開二猴時,他扭頭看了一眼囚車,就是這一眼,讓慕寒愣住了。 當囚車行過二人所在的陰影之前時,慕母轉頭看向了他們這邊。 恰巧有風帶起了慕母額前的亂髮,讓慕寒看到了她的眼睛。 慕寒確信,以他們所在的地方之暗,不在半丈之內,不可能有人看到他們。然而慕母卻看了過來,露出了一個擊碎慕寒心理防線的眼神。 她眼中含著擔憂,含著不捨,卻沒有一絲責怪。她好像知道自己在這兒,眼神中有堅決的光。只是一眼,慕寒就知道,母親在告誡自己絕對不要衝動…… “不要衝動……不要衝動!怎麼可能?!”慕寒在心裡嘶吼。 他本下定了的決心,那即將踏出的腳,那即將刺出的劍,在這個眼神下被盡皆凝滯了。 “啊啊啊——”慕寒心裡在咆哮,他想要動,想要殺,然而母親的眼神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慕寒落著淚,雙拳緊握著,指甲已是嵌入了掌心之中,下唇也被咬得滲出了血。 一秒、兩秒、三秒…… 囚車遠去了。二猴也鬆了手。慕寒顫抖著站在原地。 “留得青山在。”二猴嘆息了一聲。 慕寒望著遠去的囚車,彷彿失了魂魄般地問道:“官兵……來抓我了?” “嗯。”二猴點了點頭,“好像都不是普通人。” “我知道了。”慕寒的聲音裡帶著無盡的疲憊,“我會……逃。” 心如死灰地逃…… 比起可以卸下一切束縛的死,絕望的生更令人煎熬。如果可以,慕寒寧願在囚車經過面前的時候出劍,哪怕一死。 但是,母親說“不要”。 她對自己……還有期望…… “接下來,我會逃,逃出這天水州。我會盡快回來,把母親救出來。如果不行,我就屠滅這皇室。”慕寒呢喃著。 在二猴聽來,慕寒的聲音很平靜。但二猴卻感覺到了慕寒心中難以掩抑的痛苦和滋生的瘋狂與殺意。 這與他認識的慕寒不同。 “慕寒,別讓你娘失望……”二猴說了這麼一句話。 慕寒聞言身體抖了抖。 二猴拍了拍慕寒的肩膀,道:“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東昇城等你。” 慕寒抿了抿唇,輕輕地點了下頭:“我走了。” 抬頭,是明媚的天空,慕寒的心裡卻是一片悲涼。 慕寒動了,腳步沉重。 現在,他要逃出東昇城。 只要自己不死,營救或是復仇都還有希望。如果自己在此之前便死了,那就是徹底輸給王權了。 “母親,等我!”黑袍之下,慕寒的眼中燃起瘋狂的火苗。喜歡寒天紀初()寒天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