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頂級的香墨,那……豈不是……”
兩個檢查過寶玉墨條的文書臉色大變,驚訝中顧不得禮儀,出口成章飛上了寶玉的大船。
總管蠻夷事宜的正五品蠻督造,也耐不住心中的狂喜,瞬間出現在了墨條旁邊。
船上堆砌的都是墨條,多得好像垃圾一樣擺放。
但這先前的‘垃圾’,此時卻好像寶貝一樣,被五品大員放在手裡,用那萬兩級別的硯臺,小心研磨。
研磨之後,蠻督造掏出筆毫,飽蘸濃墨,在造竹紙上寫了四個字:
有眼無珠。
墨跡十分圓滑,代表著蠻督造的為人,以及為官之道,等墨跡幹了,蠻督造猛然抓起一蓬河水,潑灑在普通的造竹紙上。
紙張溼潤,但是……
沒有墨暈!
蠻督造又用手掌擦拭字型,手掌之上,也只沾染了一丁點不幹的墨跡罷了……
“好墨條!真個好墨條!果然是最頂級的香墨!”
蠻督造大喜過後,書寫著‘有眼無珠’四個大字的紙張,猛然摔在了兩個舉人文書的臉上。
“你們,革職待辦!”
兩個文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澀的跪倒在地:“我等,知罪……”
革職待辦,已經很好了。
要是不革職,天知道北天軍的那幫丘八,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出來?
兩個舉人文書記得蠻督造的恩情,卻不知道,蠻督造到底給他們揭過了多麼恐怖的罪責。
只見蠻督造抱住滿懷的墨條,一路小跑奔上了碧波橋,在陳長弓的身前跪下。
“屬下見過太守大人。恭喜太守,賀喜太守,有煤炭製作香墨之法,我等軍中再無缺墨之慮,浩瀚大周,寒門儒子……”
蠻督造涕淚縱橫,深深俯首道:“兩個舉人文書已經革職查辦,實在是煤炭制墨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他們有罪在身,但是罪不至死,求大人饒了他們性命。”
哽咽一下,蠻督造又哀嘆道:“起碼,饒了他們滿門老小……”
轟!
宛如一道狂雷劈頂,趙公公一個趔趄,從橋欄上摔了下去。
他是北天軍監軍,位高權重,看事情,先天就比舉人文書看得通透。
煤炭燒煙,煤煙制墨,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情!
大週數千年來,筆墨紙硯一直價格昂貴,他也知道降低耗費的研究,讓國庫承擔了何等虧空!
自然也知道,大周此時只有動物獸油燒煙制墨的方法,對於木煙、煤煙,只能製作低劣的,就像他們說的,小兒塗鴉所用的醃物什!
他知道多少寒門儒子成為生員之前,甚至成為秀才之前,只能用清水在地上練字。
或者用劣等的煤煙,權做學字之用。
而寶玉弄出來的煤煙制墨,就是大大降低了製作墨條的限制!
也就是說,更多的寒門儒子,可以真正的練字。
用筆毫,用墨條,真正的練字!
單單對書法上面的提升,能讓多少寒門儒子,提前走上攀登文山的那一步?
提升國力,降低軍耗……
八個大字,在趙公公的腦海裡來回晃盪。
每一字都好像滿是利刺,要把他的腦漿子,都給全部攪碎了去!
他傻乎乎的看向賈寶玉這數千年來,無數能工巧匠都沒解決的事情,竟然讓這個毛頭小子解決掉了?
“不可能!”
趙公公的腦中有靈光閃過,指著寶玉罵道:“一定是你去別處購買了墨條,煤炭制墨,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是用煤煙製作的墨條呢。”
寶玉用憐憫的眼神回過去,笑道:“剛才發現是煤煙製作的墨條,這才沒人書寫試用。確實,這種事情,委實太驚人了點……”
你也知道驚人呀?
荊水寒看著趙公公發瘋,不著痕跡的退到了一邊個,拉開距離。
他看向寶玉的眼神,滿滿的都是古怪。
沒錯,驚人!
沒錯,嚇人!
想及大周有多少生靈的血肉可以熬油燒煙,想及那些油脂燒煙的可憐數量,再想想煤炭燒煙的可怕產量……
荊水寒低垂的眼瞼之下,陡然閃過冷酷殺機。
寶玉只覺得空氣驟冷,又看見六位妖將神情緊張,不由朝著趙公公的方向靠近一步。
可是緊接著,寶玉又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