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求名醫的告示自他知道她的病情後就已經在全國張貼,可是一直沒有大夫前來。一個多月過去,連他都快要失去最後那一點信心了。
可是儘管如此,他依然每日都要去看她,給她喂藥,為她擦身,替她按摩四肢。只是看著她消瘦蒼白、毫無生氣的臉,他的心就如被藤蔓緊緊勒纏一般疼起來。
她這個樣子,都是他的錯。她若是就這樣死去了,他的心也就跟著死去了。
“爺,爺!”阿福氣喘吁吁地衝進來。胤禛回眸一掃,冷厲的目光令阿福頓時感到像凍住了一般噤聲。
“什麼事這麼大聲?”胤禛握了握床上人的手,低聲責問。
“爺,外面有個白鬍子老和尚,他說他是從西域剛回來,他大概能治好姑姑的病。”
胤禛怔了一下,忙道:“快請進來!不、不,”說著就已經起身往外走,“我親自去請。”
當他看著府門外那位拄著禪杖手捻佛珠,精神矍鑠佛骨仙風的老人時,所有的疑慮瞬間化成了難掩的喜悅。胤禛合掌行禮:“釋蓮大師,別來無恙。”然後又讓到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
老人亦合掌回了一禮:“阿彌陀佛。居士,別來無恙。”然後微微一笑,拾階而上,先入了府門。
等到看見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老人又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這才放下禪杖和背上的包袱,在旁邊的椅上坐下,為她診脈。
許久之後,老人輕輕一嘆:“幸好不算太遲。”
胤禛頓時喜上眉梢:“這麼說,大師能夠為內人除盡餘毒了?”
釋蓮捻動著手中的佛珠,沒有頷首,也未搖頭:“能否除盡,尚還不能妄下定論,但貧僧這次從西域回來,路過西藏時也遇到過幾個高人,雖然並非同道,但他們藏密中的醫學卻是令貧僧不得不承認的博大精深,貧僧也領教學習了幾分,其中就有用針灸排毒之法。所幸施主體內所剩餘毒並未在骨髓中蔓延開去,因此,還可一試。”說著將自己的包袱放在膝上開啟,拿出卷著長短各異的數種銀針的布袋。又將包袱中的一個小瓷瓶遞給胤禛:“這裡面是我親自制成的舒氣提神的丸藥,每日喂施主服下一粒。”然後又將一個木匣子遞給旁邊侍立的阿福,“這裡面是一株千年雪蓮,用溫火慢慢熬煎半個時辰,等我為施主施完針,就可以喂她服用了。”
老人交代完畢又微微一笑,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針大概需要一個時辰。若不出意外,施完針服了藥之後再過三到四個時辰,施主應該就可以醒來。”
胤禛喜形於色,頭一次激動地有點手足無措:“這是真的嗎?”
釋蓮依然笑得和藹:“貧僧是說不出意外。但居士還是應該先做好一個最壞的打算才是。”
胤禛這才平緩了心緒,點點頭:“我知道了。”
於是接下來好長時間胤禛都守在一旁,目睹了釋蓮大師為她施針,又親自喂她喝下湯藥和藥丸,只是床上的人仍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阿福實在看不下去,硬著頭皮勸道:“爺,您還是去歇一會兒吧。算起來您又守了姑姑一天一夜了。這裡有奴才們守著,還有大師也在為姑姑誦經祈福,您就放心吧。等姑姑醒了,奴才第一個去告訴爺。爺,您自己身子也要緊,求您了……”
胤禛揉了揉額角,只好同意。
回到書房的裡間,他支撐著在榻上躺下,實在是過於倦乏,以至於不消片刻就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福的聲音忽然將他驚醒:“爺、爺,姑姑醒了!”
他翻身坐起,幾乎是衝出了屋,疾步往東南角的那處閣子去,雖然自己的書房和她住的地方都在東書院,可是他第一次覺得這之間的路如此之長。
好容易到了地兒,在小園子門口看見釋蓮大師。老人和藹的面色中帶了一絲令他難以辨別的神情:“居士請先止步一下,貧僧有話要對居士說。”
胤禛雖然心內火急火燎,面上仍是耐心地對擋著自己道的老人合掌:“大師請講。”
“阿彌陀佛。施主雖然醒來,但是居士心裡應該提前有個準備。”
胤禛驚異:“此話怎講。”
“阿彌陀佛。具體貧僧也無法完全言明。施主經此一劫,亦不知是否因為餘毒導致她昏迷太久的原因,她雖然已無生命危險,餘毒也已除盡,但是她的精神和思想似乎受了些損耗;或者說,是有一大部分思想和精神還未能因為她的清醒而一同甦醒。”
胤禛覺得後背有點發涼,心中已經焦急到十萬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