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竹忙伸手拉住阿紫手臂,道:“阿紫,不可動粗。”向那中年美婦又看了兩眼,再瞧瞧她右手中的一柄鋼刀,地下的一柄斷刀,恍然大悟,道:“是了,你使雙刀,你……你是修羅刀秦……秦紅棉……秦姊姊。”
這中年美婦正是段正淳的另一個情人修羅刀秦紅棉,那黑衣少女便是她的女兒木婉清。秦紅棉不怪段正淳拈花惹草,到處留情,卻恨旁的女子狐媚妖淫,奪了她的情郎,因此得到師妹甘寶寶傳來的訊息後,便和女兒木婉清同去行刺段正淳的妻子刀白風和他另一個情人,結果都沒成功。待得知悉段正淳又有一個相好叫阮星竹,隱居在小鏡湖畔的方竹林中,便又帶了女兒趕來殺人。
秦紅棉一聽阮星竹稱讚自己年輕貌美,心中的怒氣已自消了三成,待聽她說段正淳每天思念自己,怒氣又消了三成,說道“誰像你這麼甜嘴蜜舌的,慣會討人歡喜。”
阮星竹道:“這位姑娘,便是令愛千金麼?嘖嘖嘖,生得這麼俊,難為你秦家妹子生得出來……”
蕭峰聽她兩個女人嘰哩咕嚕的盡說些***之事,不耐煩多聽,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漢子,一度腸為之斷、心為之碎的悲傷過去之後,便思索如何處理日後的大事。
他抱起阿朱的屍身,走到土坑旁將她放了下去,兩隻大手抓起泥土,慢慢撒在她身上,但在她臉上卻始終不撒泥土。他雙眼一瞬不瞬的瞧著阿朱,只要幾把泥土一撒下去,那便是從此不能再見到她了。耳中隱隱約約的似乎聽到她的話聲,約定到雁門關外騎馬打獵、牧牛放羊,要陪他一輩子。不到一天之前,她還在說著這些有時深情、有時俏皮、有時正經、有時胡鬧的話,從今而後再也聽不到了。在塞上牧牛放羊的誓約,從此成空了。
蕭峰跪在坑邊,良久良久,仍是不肯將泥土撒到阿朱臉上。
突然之間,他站起身來,一聲長嘯,再也不看阿朱,雙手齊推,將坑旁的泥土都堆在她身上臉上。迴轉身來,走入廂房。
只見阮星竹和秦紅棉仍在絮絮談論。阮星竹雖在傷心之際,仍是巧舌如簧,哄得秦紅棉線十分歡喜,兩個女人早就去了敵意。阮星竹道:“喬幫主,這位妹妹得罪了你,事出無心,請你解開了她二人的穴道吧。”
阮星竹是阿朱之母,她說的話,蕭峰自當遵從幾分,何況他本就想放了二人,當下走近身去,伸手在秦紅棉和木婉清的肩頭各拍一下。二人只覺一股熱氣從肩頭衝向被封穴道,四肢登時便恢復了自由。母女對望一眼,對蕭峰功力之深,心下好生佩服。
蕭峰向阿紫道:“阿紫妹子,你爹爹的條幅,請你借給我看一看。”
阿紫道:“我不要你叫我妹子長、妹子短的。”話是這麼說,卻也不敢違拗,還是將捲起的條幅交了給他。
蕭峰展了開來,再將段正淳所寫的字仔細看了兩遍。阮星竹滿臉通紅,忸怩道:“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看?”蕭峰道:“段王爺現下到了何處?”阮星竹臉色大變,退了兩步,顫聲道:“不……不……你別再去找他了。”蕭峰道:“我不是去跟他為難,只是想問他幾件事。”阮星竹那裡肯信,說道:“你既已失手打死了阿朱,不能再去找他。”
蕭峰料知她決不肯說,便不再問,將條幅捲起,還給阿紫,說道:“阿朱曾有遺言,命我照料她的妹子。段夫人,日後阿紫要是遇上了為難之事,只要蕭峰能有效力之處,儘管吩咐,決不推辭。”
阮星竹大喜,心想:“阿紫有了這樣一個大本領的靠山,這一生必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了。”說道:“如此多謝了。阿紫,快謝謝喬大哥。”她將‘喬幫主’的稱呼改成了‘喬大哥’,好令阿紫跟他的干係親密些。
阿紫卻扁了扁嘴,神色不屑,說道:“我有什麼為難之事要他幫手?我有天下無敵的師父,這許多師哥,還怕誰來欺侮我?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自己的事還辦不了,盡出亂子,還想幫我忙?哼,那不是越幫越忙嗎?”她咭咭咯咯的說來,清脆爽朗。阮星竹數次使眼色制止,阿紫只假裝不見。
阮星竹頓足道:“唉,這孩子,沒大沒小的亂說,喬幫主,你瞧在阿朱的臉上,千萬不要介意。”蕭峰道:“在下姓蕭,不是姓喬。”阿紫說道:“媽,這個人連自己姓什麼也弄不清楚,是個大大的渾人……”阮星竹喝道:“阿紫!”
蕭峰拱手一揖,說道:“就此別過。”轉頭向木婉清道:“段姑娘,你這種歹毒暗器,多用無益,遇上了本領高強過你的對手,你不免反受其害。”
木婉清還未答話,阿紫道:“姊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