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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中已像是種習慣性存在的葤香與花香,聆聽著外頭廣目和法王壓低音量的低語,在死了那麼久之後,滕玉頭一回覺得,自己有了回家的感覺,而那感覺,淺淺淡淡,卻又無比的溫暖。

雖然說,他不知眼前的景況,他還能維持多久。

放輕了腳步,將燭火移至床榻一旁後,滕玉靜坐在子問的身旁瞧著她安心的睡臉。回去鬼界辦公的這幾日來,他不時憶起,那日在他抱著累垮的她回莊時,原本一直像只彩蝶的她,頓時褪成了朵毫無顏色的花兒,急壞了專門看管照顧她身子的法王之餘,也嚇壞了他。

他憶不起,已有多少年他不曾再次感受到恐懼了,日日夜夜處理著失去生命的幽魂們,也讓他漸漸忘了,失去生命,竟是一種讓人如此害怕的事,就在那一夜,他重新溫習起這兩者,並強迫自己必須做好得與心慌長久相處的準備。

那時,讓子問安穩睡著的法王,在榻旁回過頭來,一眼即看見了他眼中未來得及隱藏的是什麼,承接著法王帶著責備的目光,他什麼都不想抵抗也不想辯駁,因躺在榻上的子問,身影好像在一夕之間變得好小好小,他無法想像,一旦失去了他的庇廕之後,她又要在下一場的風雨裡流浪到哪兒去,而她又要拖著這種身子到什麼時候,才能親眼看見生命燃燒殆盡。

修長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眼、她的眉,他像是頭一回見著,也是頭一回這麼想要將一個人深深記住般,以指尖走過觸眼所及的一切,用目光在她的每一寸容顏上巡曳,試著想要就此勾留住一些,

愈是與她相處,在他的心底,愈是有著一份模模糊糊的擔心,他怕,日後或許她又會一如初時般,再次對他重施故技,教他像遺忘了過去般地遺忘了她,並抽手帶走他的愛恨,不再讓他記得她半分。

若是她在他的記憶裡走失了,那麼,他還會像現在這般既渴望又害怕未來嗎?若她不在了,他這已是虛無的生命,會不會變得更加空白?

流連在她唇辦上的涼意,令渴睡不已的子問緩緩張開了眼眸,就著燭光,滕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映入她的眼底,令她提振了些許精神之餘,亦抹上了幾分的擔心。

“你的臉色很難看。”

“及不上你的。”他以拇指摩挲著她柔嫩的面頰,很想就這樣搓出兩朵紅暈。

“怎麼了?回去鬼界後,鬼後為難了你什麼嗎?”

“別瞎猜了。”他一點也不想讓她知情。“你的身子可有舒坦些?”

她直揉著眼,“當然有,我只是很困。”

那個憂心忡忡的法王,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還想睡?”在她打算翻過身子再睡一場時,他輕柔地制住她的動作,並撥開她覆額的發。

“還有什麼事?”她打了個呵欠,總覺得眼皮沉重得可讓她在下一刻就睡著。

“我想知道……在你的心底,承接了多少人的愛恨?”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若她真如他所擔心的抹去一切後,他可不可以向她要求,把她還給他?

雖說過去的那些,已是覆水難收了,但曰後仍舊會繼續發生的,若是可以的話,能不能就讓他來為她分擔?

“我已經數不清了。”睡意被他問走了泰半的她,老老實實地回答著,“一直以來,我帶走了太多人們不想要的痛苦與記憶,有時,我甚至分不清,究竟哪一部分才是我的而不是他人的。”

他不語地瞧著她那像是已不再傷心的模樣,直至她閉上了眼,長長的眼睫棲息在她的面上,固執地不讓他看見她的雙眼時,他有些難忍地撫著她的眼眉。

“你知道你正瞧著的人是誰嗎?”

“你。”

“不是那樣的……”她張開眼,不住地朝他搖首,“我……

不是我啊,我不過是他人的倒影罷了。“

他低首吻住她的唇,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可屬於她的苦澀,卻也一併嘗進了他的嘴裡。

“若是歲月可以倒流,那該有多好?”在他一吻後,濃重的睡意朝她襲來,她喃喃地說著,聲音愈來愈小,“我想過過不一樣的人生,嘗不同的酸苦滋味,哪怕只是一年、一月,甚至是一日……也好……”

在她又再次投入睡海後,走出客房關上房門的滕玉,低首看著那個蹲坐在廊上,在聽了法王說完關於子問的一切後,哭到說不出話來的廣目。

相形之下,早了幾日知道此事的法王,就顯得相當冷靜。

“大師兄,你還是儘早讓她離莊吧。”眼看大錯將成,他有必要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