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休說一百四十串,就是一千四百串,也是松事。賢弟你放心,我明日備個酒,請幾個賭家玩玩,你抽一場子頭錢,管情夠了還使不清。要正經朋友做啥哩?我替你辦辦。只是沒星秤這個殺才,連我的朋友都弄起來。夏家第四的這個東西,也不算一個人。我如今即著人派這一場子賭,全不要三個核桃兩個棗的。前日有先祖的一個門孫,往湖廣上任去。他送我一頭騾子,值五十多兩。我贈他一百兩贐儀,他再三不受。如今我叫小价換的錢來。明日你看看正經賭罷。好沒星秤這個殺才,明日要約他來,叫他赴赴正經大排常你放心回去,明日早來。”
果然紹聞次早吃了點心,又說是看王隆吉去,一直兒到了盛宅。早已一起兒賭友在座,單等張繩祖到。話不移時,張繩祖到了。這些人到了一處,無非是市井野談,村俗科諢。須臾上場,你叫么,我喝六,你恨不擲快,我惱只弄叉。擲到午錯時吃了飯,依舊上常有先贏後輸的,也有輸了又輸的。到了日夕歇了手。
單說張繩祖輸了九十串,不敢再賭,要算賬目。盛希僑道:“老秤,這也不算輸贏。你知道麼?今日我是替譚賢弟兌賬哩。你輸了九十串,不教你拿來,算譚賢弟完了你。明日再叫你那假李逵來取五十串錢去——這四十串頭錢,就是譚賢弟哩。我再墊上十串,一剪剪齊。他也不欠你的了。呸!狗殺才,吃人吃的眼紅了,核桃、棗,一例兒數起來。這是我的盟弟,要不是我知道,你把他囮住了。前後事他已對我說明。呸!你全是不貨!”張繩祖道:“那是兔兒絲的牽引,把他的錢替輸了,幹我**事!如今清賬就清賬,一般好弟兄們,何在錢不錢。我讓十串,只取這頭錢四十串去。只是還有紅玉一宗事,不曾開發哩。”盛希僑道:“你說是速妮兒不是?幾天才不在街上尋飯吃。依我說,一個錢罷。老秤,你手裡也沒個好鵪鶉。左右你都清白罷。譚賢弟,你也休再上他的當。到明日我接個好名妓,敬賢弟一敬,黃昏要催妝詩,另日贈纏頭詩,也得一首美人詩。看看何如?”把紹聞肩兒一拍:“賢弟,再休要混這土條子,丟了身份。”
原來盛希僑在匪流場中,有財有勢,話又說的壯,性子又躁,所以這一般下流都讓他。
本日譚紹聞把張繩祖的賭欠,紅玉的宿錢,被盛希僑替他一筆勾了,心中好不暢快。日晚告歸,盛希僑自有別的勾當,也不懇留。紹聞致謝承情不盡,盛希僑道:“你說這話,我就惱了,要結拜兄弟幹啥哩?自己弟兄,有事時正要拔刀相助。你說承我的情,便是把我當外人看了。”紹聞起身,心中喜道:“原來結拜弟兄,有這些好處。”卻忘了夏逢若也是結拜的。
到家中,王氏問道:“你隆哥好了麼。”紹聞道:“我說沒啥意思,去接俺舅去了。”王氏道:“你舅回來不曾?”紹聞道:“七八分到家了。”
說話中間,已是上燈時候。紹聞叫趙大兒做晚飯兒吃。爨婦道:“大兒肚疼的要緊。”王氏道:“只怕也是時候了。他漢子又沒在家,叫宋祿套上車去接穩婆去,雙慶兒打著小燈籠跟著。”雙慶兒道:“穩婆在那裡?”德喜兒道:“他門上有牌兒,畫著騎馬洗孩子的就是。衙門前那條街上,有好幾家子。”
紹聞道:“你去就是。”二人去了。
到衙門前槐樹巷,接了一個姓宋的來。挨至二更天,趙大兒生了一個女兒。事要恰好,話要湊巧,冰梅也腹痛起來。這宋婆生意發財,一客不煩二主。挨至五更,冰梅生了一個豐偉胖大的小廝。宋婆磕頭叩喜,王氏心中又喜又悶。喜的是男孩兒難得,悶的是平日不明不暗,人說主家沒道理。”
到了日出時候,宋婆要走,定住後日來洗三。王氏與了些東西。家中無人,王氏只得親自看狗,送至後門。恰好王春宇到了,迎個照面。王氏急緊接祝王春宇看那穩婆,笑道:“這不是一丈青麼?”那宋婆道:“譚奶奶恭喜了,得了孫孫,王大爺吃麵罷。大爺你是幾時回來的?剛剛趕上送米麵。”笑嘻嘻的走了。
王春宇隨王氏到的樓下,說了遠歸的話,問道:“適才老宋婆那話我不懂。孔親家事尚未舉行,那的喜事?”王氏道:“你隨我到東樓下說話。”到了東樓,王氏唧噥了一會。出來,王春宇道:“這有何難。男胎是難得哩,這是俺姐夫一個後代。明日就出帖請街坊鄰舍吃湯餅,明明白白的做了。怕什麼?”
因問:“外甥哩?”王氏道:“不知道。”問德喜兒,德喜兒道:“大相公把後書房門上的緊緊的,睡哩。”王春宇道:“蠢才。這事多虧我到,若叫你們胡董起來,才弄的不成事哩。”
恰好王中也回來。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