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王的神情為難之極﹐低下了頭﹐一言不發。這時﹐陳耳著急起來﹐推了我一下﹕“我們讓一讓有什麼關係?猜王大師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要因為小節﹐而壞了我們的大要事。”
我心中罵了一句“你們的大要事關我屁事”﹐可是我是不是必霄在場﹐看來要由猜王和溫寶裕來決定﹐若是猜王堅持﹐溫寶裕也不要我在場時﹐我自然沒有理由堅持要參與他們之間的談話。
猜王一直不出聲﹐溫寶裕不斷在道﹕“衛斯理一定要在場。”陳耳神情愈來愈焦急﹐他自己“以身作則”﹐先推開了車門走出去。
【第十章】
足足過了十分鐘之久﹐氣氛窩囊之至﹐猜王才嘆了一聲﹐抬起頭來﹕“剛才我又把事情詳細想了一遍﹐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雖然未必一定成功﹐但那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溫寶裕立時道﹕“有什麼理由﹐這個辦法只有我能聽而衛斯理不能聽?”
猜王苦笑﹕“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不過這個辦法之中﹐有一些行為﹐要你參加﹐而當著他人說出來﹐會使你尷尬。”
溫寶裕怔了一怔﹐神情有點猶豫﹐我迅速轉著念﹐可是對於猜王的辦法﹐還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當然﹐我更無法想得到猜王要小寶去做什麼事﹐是隻有小寶一個人才可以知道﹐連我知道了都會使小寶感到尷尬的。
不過﹐我看出﹐猜王降頭師的話﹐已使得溫寶裕堅持我要參加而變成了猶豫不決──或許是降頭師在那一剎那間﹐用了降頭術的原故。
這時﹐猜王用十分柔和的目光望著溫寶裕﹐又用十分柔和的聲音說著話﹐這種情形﹐和高深的催眠術相接近。他道﹕“小寶﹐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不論多麼密切﹐總有一點私人秘密的。你要做的事﹐完全沒有必要公開﹐公開了﹐你一定不肯做﹐何必因此壞了大事?”
溫寶裕的神情更猶豫﹐向我望來﹐居然問我﹕“你會生氣嗎?”
我猜在那一剎那間﹐我的臉色一定難看到了極點﹐要不然﹐溫寶裕不會像見了鬼一樣的害怕──他那樣問我﹐當然是想我照猜王的意思﹐避開一下﹐好讓他和獵王密談。在一聽得他這樣問我的時候﹐我真的十分惱怒﹐這種惱怒﹐也一定全在臉上表露了出來。
可是﹐在不到一秒鐘之間﹐我陡地想到﹐溫寶裕已經不再是孩子了﹐我和他的感情再好﹐也止於朋友的感情。朋友和朋友之間﹐自然可以有各自的秘密﹐任何人沒有權去要求一個朋友把所有的秘密完全告訴他的。
溫寶裕不再是小孩﹐他甚至可以說巳開始脫離少年期﹐進入了青春期﹐當然不能因為他想有一些秘密而去責怪他的。
一想到這一點﹐我立刻心乎氣和﹐而就在那時﹐溫寶裕已向猜王道﹕“不行﹐衛斯理不高興了﹐我不會做任何令他不高興的事。”
他說得十分肯定﹐堅決﹐那更令我感動﹐我忙道﹕“小寶﹐你錯了﹐我沒有不高興﹐你有權把個人的秘密不告訴人。你知道﹐我一直以為致力刺探他人秘密的行為﹐是人類許多卑劣行為之一。”溫寶裕看著我﹐我伸手在他的肩頭上﹐輕輕拍了一下﹐相信他絕對可以知道我說的是真心話﹐他吁了一口氣﹐猜王降頭師也吁了一口氣。
我在這時﹐開啟車門﹐走了出去。陳耳見我離開了車子﹐十分高興﹐來到了我的身邊﹐低聲道﹕“推測一一下猜王會對溫寶裕說些什麼?”
我攤開手﹕“降頭師的花樣太多了﹐我看無法作任何推測。”
我們一面說著﹐一面走開了幾步﹐在芭蕉葉的掩映之中﹐回頭看去﹐可以看到在車中﹐猜王一面做著手勢﹐正在和溫寶裕說話﹐溫寶裕用心聽著。
我雖說沒有刺探他人隱秘的習慣﹐但是好奇心極強烈﹐這時﹐我當然呀不到猜王說些什麼﹐而且﹐猜王是背對著我的。也正由於這樣﹐溫寶裕面對著我﹐他部種聚精會神的神憾﹐我看得十分清楚。
在那一剎那間﹐我陡然想到﹐我和小寶熟穩之至﹐他在聽了什麼話之後﹐有什麼反應﹐我可以在事先料個八九不離十。那麼﹐是不是也可以在他的反應之中﹐猜測他聽到了一些什麼話呢?
一想到這一點﹐我就再也不願轉回頭去﹐同時笑著對陳耳道﹕“不妨來猜一猜﹐現在﹐降頭師在說的事﹐一定極嚴重﹐你看小寶的神情﹐咦﹐他為什麼忽然抓起耳朵來了?一定是降頭師說了一些令他敏感和不安的話。對了﹐你看小寶﹐不斷變換坐的姿勢﹐一定是降頭師的話﹐令他不安之極了。”
陳耳同意我的分析﹐一直“啊啊”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