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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從前確實是幹黑社會的了。

——那種進了別人房子卻大搖大擺、彷彿他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的態度,在從前只有兩種人會有:一種是當官的,另外一種就是黑社會。但是政府官員見了比自己有權勢的人就卑躬屈膝哈巴狗似地拍馬屁的習慣季槐風全然沒有,所以可以定他是黑社會。

季槐風去洗手,羅亮去做東西吃。顧小櫓閒著沒事,揹著手在房子裡轉了一圈。他們兄弟兩個大概是睡一起的,屋子裡除了外面那張床就沒別的床了。廚房旁邊還有一個小些的房間,裡面堆滿了柴禾;牆上還晾著一些新剝的皮毛和肉乾。當中就有一張野豬皮,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咬傷了羅光的那隻。

看皮毛和肉乾的數量,羅亮兄弟兩個似乎過得還不錯。至少他們過冬的吃食絕對夠了。顧小櫓回頭看看自己藤筐裡僅餘的兩三條肉乾和已經開始脫水乾癟的紅薯,忍不住嘆氣。

柴房的旁邊有個窄窄的樓梯直通屋頂。顧小櫓抬腳逛上去,站在屋頂上看四周的風景。不遠處果然有平房三三兩兩地散佈在高大的樹叢間,也都和這間一樣黑乎乎的,看來羅亮的烈火殺病毒大法大家都用上了。再往山谷更深的地方才密集一些的建築——有些是從前的平房,有的是新蓋的石頭房子或者木屋。遠遠看去,它們就像火柴盒一樣擠在一起,倒有些可愛。

“想把房子蓋在哪裡?”

季槐風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聲音突然就在耳邊響起,顧小櫓嚇了一跳。

他回頭:“你下次出現的時候能不能先出點聲?”

季槐風攤手:“偷偷摸摸地幹壞事習慣了,改不過來。”顧小櫓看看他的腳:“那以後我在你腳上拴個鈴鐺怎麼樣?”季槐風無所謂:“只要你能找得到,隨便。”

顧小櫓:“……算了。”

這年頭,連基本的生活用具都難找,上哪找鈴鐺去。

季槐風小心翼翼地靠近——兩人幾乎是貼在了一起,但是身體上沒有任何接觸。他用幾近耳語的聲音說:“不用這樣的,以後我們在一塊呆習慣了,就算我不出聲,你也會知道是我。”

顧小櫓反肘撞回去:“是啊,你放個沒聲的臭屁我就知道了!”

季槐風:“……”

“我說,你看他們新蓋的房子,有用石頭的有用木頭的,你說哪種好一點?”

顧小櫓這是在默默設計他們的愛巢麼?季槐風激動得手抖:“咳咳,你喜歡哪種就蓋哪種……”

“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木頭有些怕火,但是話說回來,你看我以前那小房子不就是石頭和碎磚壘的麼,還不是一燒就倒。”

原來顧小櫓怕的是這個。那倒真得好好籌劃一下了。

但是那一瞬間,有一副美好的畫卷在他眼前伸展開來。他彷彿看到自己蓋起了一座冬暖夏涼的敞亮的大屋,屋前有水,屋後有山,兩邊籬笆裡圈著綠油油的菜地,屋角的果樹上結著金燦燦的果子……

眨一眨眼,眼前仍舊是一片長滿雜草的荒地。

他悄悄地握拳。

下面廚房冒出的煙被微風吹散在晚霧裡。天色漸漸地暗得什麼都看不見了,顧小櫓終於放棄了選址大計,跟著季槐風扶著牆摸黑下去。羅家的正屋內並不設火塘,當然更沒有燈或者蠟燭。所以屋內唯一的光源是從廚房門口漏進來的一塊火光。羅亮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來:“下來了?晚飯快好了。”

季槐風點點頭,用大哥誇獎小弟的口吻說:“嗯。辛苦你了。”羅亮讓開道讓他們進去,顧小櫓這才發覺原來這廚房還挺大的。靠著窗戶的一邊有個石頭和黏土砌的灶臺,灶臺上擺著兩口鍋,其中一口鍋裡面裝著些肉湯,另一口鍋裡卻是水煮的野薯——正是他們以前吃過的、吃了就會猛放屁的那種。

廚房中間擺著一張竹子編的桌子,桌子旁邊是兩根短短的、豎起的圓木,就是凳子了。羅亮把兩根圓木都讓給季槐風和顧小櫓坐,自己蹲著吃。好在他家的碗碟都夠用,就是筷子是用竹子新削的。因為沒有刨得足夠光滑,咬在唇邊總覺得有些刺癢的感覺。

他算是明白了:“這個房子裡以前的東西是不是都燒沒了?”羅亮那筷子敲敲碗:“也不算都燒沒了。有些東西——像這些,”他說著指指桌山的碗碟和灶上的鍋,“是燒不掉的,就還留著。”

顧小櫓看一眼手裡的碗,怪不得也是黑乎乎的,上面還有細細的裂縫。季槐風有些不以為然:“總用這些舊的怎麼行呢。不是我挑難聽的說,這些東西肯定都有個磕磕碰碰缺角摔壞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