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火庫內的面積也不算大,還堆著裝滿了石頭的箱子,弟兄們都進去就很擁擠。那些箱子倒是可以利用的,就搬過來一些堆在門口做掩體,軍火庫的大門斜對著院門口,所以在軍火庫門口把守著,日偽兵想進院子也不容易,而他們扔手榴彈又夠不著,雙方暫時就僵持了起來。但太爺爺沒想到的是,井上垣更狠毒的一招兒馬上就使出來了,因為他們已在院牆外擺好四支小鋼炮,只見一排炮彈非向了軍火庫的上方,軍火庫的屋頂就被炸開了,瓦礫的碎片飛傷了一些弟兄,這倒在其次,一個房梁掉下來還砸倒了幾個弟兄,一時間哀號聲一片。
太爺爺的臉也被劃了一道血印,那一聲巨響後的慘烈,使他大腦裡頓時一片空白,整個人好像都麻木了——難道這縣城就是他和弟兄們的葬身之地?他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就在鬼子兵的第二排炮炸待裝未裝之時,院子外面忽然槍聲大作,接著就亂了起來,太爺爺愣了愣,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臉上露出了驚喜,他大喊了一聲:“弟兄們,往外衝啊!”喊著,他自己先衝了出去。那些弟兄也都明白了,忙跟著跑了出去,扶著傷員的速度慢,就落在了後面……
是的,潘大姑娘帶人及時趕了過來。他們在楊花村接到那個弟兄的快馬來報後,就迅速轉移到了楊花村外,在一個路口處埋伏起來,不到半個時辰,就見一隊日偽軍急急趕來,等到了隊尾走過去他們才開火,但打著打著,潘大姑娘忽然感覺了不對勁兒,就問身旁的小月:“你看他們來了多少人?”小月就說:“俺也正奇怪呢,不像楊大哥派人來說的七百,俺看頂天也就二百多人!”潘大姑娘便思索著,臉色徒然變了色,她喊了聲:“不好,上馬快走!”兩個人掩護著,弟兄們就紛紛上了馬……
裡應外合,日偽軍頓時大亂,太爺爺和眾弟兄們就衝了出去,他和一些弟兄也就蛇頭變成蛇尾了,畢竟要掩護受傷的弟兄脫身嘛,三夥人合到了一起,也不管哪個方向,就奔著縣城的外邊跑,井上垣當然不會輕易放走他們,一直追出了二十幾裡地,追進一個山林裡,天色已漆黑了他才罷手。太爺爺他們在荒山野嶺上喘氣歇腳,潘大姑娘就把馬上的傷員都扶下來,她和那個姑娘一起給他們包紮上了藥,也不敢多做停留,又跑了一陣,他們才敢宿營休息。當第二天一行人終於走出山林,又差點遭遇另一縣界的日偽軍,他們顯然是得了通知趕來圍堵的,可見井上垣這個人的心思縝密。
那一仗委實敗得很慘,死了二十多個弟兄,傷了十幾個人,也是太爺爺起事以來的第一次受挫,但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宣揚效果。老百姓當然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反正就看見太爺爺打著大旗衝進了縣城,還把那面大旗懸掛在了縣城的上空,而那座軍火庫院裡傳出的聲聲爆炸,他們還也以為是太爺爺炸了軍火庫呢,這傳起來就成佳話了,從此“忠俠軍”的大號和“楊玉紅”的大名,就捆綁在一起叫響了起來。可自打那一次大鬧縣城以後,春日消逝,夏季炎炎,太爺爺和他的“忠俠軍”,就像從大地上突然蒸發了一樣——
一時沒了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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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太爺爺和“忠俠軍”的消失,並沒讓老百姓的茶餘飯後少了談資,他們揣測傳言的空間反而更大了。
有人說太爺爺帶著:“忠俠軍”跑到關內去投奔了國民黨,這種說法根本就不靠譜,百十號人的隊伍,那麼容易就能溜出山海關?再說了,即使他們溜出了山海關也沒用,那時蔣介石連南京的總統府都不要了,跑到了重慶,大半個中國早成了淪陷區。
還有的說,太爺爺和他的“忠俠軍”被共產黨的楊靖宇收編了,但這種提法當即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他們認為太爺爺既然把一夥土匪更名為“忠俠軍”,是有野心的,所以他是朱元璋,不是宋江,他怎麼會歸順了楊靖宇呢?再說,一山豈能容二虎?
就在老百姓議論紛紛時,有一個人也在掛念著太爺爺,是慶蘭嬸,她倒沒像其他人那樣胡亂猜度,自打那次太爺爺帶著兩個弟兄來了氓牛屯,去了她的家,已幾個月沒有太爺爺的音訊了,她在為太爺爺他們擔心。
慶蘭嬸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她的忍耐和自強也是與她不幸的命運緊相關聯的,十七歲時經父母的包辦,嫁給了打小就被藥罐子泡大的一個男人,她也就接過了熬藥罐子的責任。當時已認了苦命的她,還沒意識到今後她也不會有一兒半女。那男人的家境原本還殷實,可自從雙親死後便破落下來,慶蘭嬸獨力支撐的日子也就艱難起來,可她卻沒有怨言,“三從四德”在她的觀念裡生了根,為了不像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