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說?不是口口聲聲叫我們認祖歸宗麼。小默懂事乖巧,他生氣恨你,充其量吼著不認你。他不屑跟你掰扯是非曲直,我若再不說,如何才能讓你明白自己是多麼大言不慚,多麼幼稚可笑。我們二十年如一日所遭受的苦難,豈能是你一句‘知錯了’就能抹煞的?從小到大,贍養費,教育費,醫療費,還有精神損失費,你可曾出過一分一厘?現在要我們認祖歸宗,哪有那麼便宜的事!你遲來的關心,就跟昨天的天氣預報,過期的彩票沒區別,分文不值!我要是你,就乾脆冷酷到底,省得跟糞坑裡的大蛆似的,不咬人,噁心人。這世上的東西,有錢買得到的,也有買不到的,更有不擇手段搶奪,無論如何也得不到的,那就是後、悔、藥!。”
長孫凝表情淡漠,好像在說別人的故事,跟自己毫無關係,也好像痛到麻木了,多點兒少點兒無所謂,但看著這樣的她更讓人心疼。她語氣雲淡風輕,卻如淬了冰,薄如蟬翼的刀鋒,劃在身上,除了鑽心的痛,還有刺骨的森寒。
她說這些不是訴苦,如今他們不可憐,不需要同情。她是代替真正的長孫凝控訴馮橋生造的孽,敢讓他們前二十年主演悲情大片兒,她就讓他下半輩子都不痛快。
“小凝啊,你說的句句在理,千錯萬錯都是你父親的錯。可是話又說回來,過去的事情已經都過去了,你們再恨,他再悔也沒辦法改變,是吧?人生就該時刻往前看,老糾結過去不好的回憶只會把不開心的事兒無限放大,不如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們可以折磨他解氣,他也可以補償你們尋個心裡踏實,怎麼樣?”郭美嘉設身處地的勸說道,不偏幫任何一方,態度很積極。答應吧,快點兒答應吧,你們不相認我如何替女兒謀求好事,快點……
她話一出口,馮橋生看她的眼神裡便一片柔光。再一次,長孫凝為郭美嘉側目,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她適時的勸說,既表現出自己深明大義,善良賢淑,又能討丈夫歡心,一舉兩得。不過,她美眸笑意掩飾下的閃爍精光,充滿貪婪,沒能逃過長孫凝的寶瞳。
“不怎麼樣,我們不稀罕!”長孫默怒斥,一拍桌子。
“你這孩子,怎麼油鹽不進,好賴話聽不懂!”馮橋生當領導當習慣了,向來他說上句,別人看他臉色接下句,這會兒接連被駁面子,自是不悅。在他潛意識裡,堅定他是父親,是長輩,就算犯下滔天大錯,小輩也不能這麼放肆的跟他說話。
“我怎樣與你無關!”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原諒他。他恨他,更恨自己,身上流著他的血,感覺好骯髒。看見他,就不由想起那些年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頂著烈日趴在地上挖野菜,數不清多少次中暑暈厥;無論狂風暴雨,姐姐揹著他起早貪黑去上學,摔得渾身淤青難退;雪地裡掏乾柴,凍得手腳失去知覺……,“這件事沒有再浪費時間的必要,藝哥,咱們走。”
“等等。”
馮橋生叫住他,長孫凝也攔住他。既然馮橋生起了心思,這事兒就躲不過,早晚得有個結果。她不喜歡拖泥帶水,而且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也許這是個不錯的契機。
“你是鐵了心要認回我們?你也想清楚要當我們的‘後媽’?”長孫凝看向馮橋生和郭美嘉,清澈明眸純淨得沒一絲雜質,淡淡如蓮,讓人分不清她的情緒。
兩人堅定點頭,並各自表決心。
“那是當然的,我保證往後琳琳有什麼,也絕不會虧待你們。你們懂事又能幹,小小年紀就自己開店,以後可得叫琳琳好好向你們學習,收收她的小姐臭脾氣。”郭美嘉喜上眉梢,摟著馮橋生胳膊動情的抹抹‘喜悅的’淚花兒。
馮橋生輕輕拍著她後背,十分欣慰的低語幾句,抬頭對長孫凝姐弟倆兒說道:“你們放心吧,我做錯一次,不想再錯了。”
呵呵,長孫凝在心底冷笑,不想再錯,說得倒是輕巧。就因為他的錯,長孫淑雅耗盡青春年華,長孫凝丟了命,長孫默廢了腿,難道他不知道有種錯叫為時已晚嗎?
“既然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咱們有抹不掉的血緣關係,我可以答應‘認祖歸宗’。”長孫凝聲音依舊淡淡,但字字清晰。
“真的!太好了。”馮橋生站起來,樂得巴掌都拍不到一塊兒了,本來還想打持久戰呢,沒想到這麼順利,看來他們心裡還是十分渴望自己這個父親的,真是太好了。
“恭喜你們,冰釋前嫌。”郭美嘉附和著,雙手交叉在胸前合實。
“姐!”長孫默不可思議,半天才反應過來,狠狠拽下長孫凝。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