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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部分

想低調都不可能。

七人便只好分開,按照題名錄上所寫,找到各自的房師,行師徒之禮,以謝舉薦之恩,讓考官和考生相互認識一下,這也是此次宴會的目的之一。

倒是巧了,徐渭和沈默選的同一經,且同一個房師,兩人便過去,規規矩矩的行禮道:“學生拜見老師。”

那房師姓馬,本來就生得富態,聞言便直接笑沒了眼,頻頻點頭道:“好好好,最精彩的兩個學生,竟然都是本官所點。”說著對沈默道:“你肯定是拙言吧。”

沈默點頭道:“正是學生。”

馬房師滿臉欣慰道:“你的文章確實好,我一特薦上去,兩位主考便一頭同聲道:‘解元來了,解元來了。’”

沈默謙虛笑道:“學生僥倖了。”

“不,你不僥倖,真正僥倖的是他。”馬房師指著徐渭笑道:“不怕你笑話,你的文章我讀了三遍,才品出真味來,感覺獨一無二,實乃難得匠作!便推薦上去,結果副考大人不取;我又薦,他又不取,抬轎子一般接連三次,只好放棄。”說著呵呵笑道:“你真得好生感謝主考大人,若不是他堅持搜落卷,將你重新拔起,而是隨意糊弄幾個,就絕對沒有你今次中舉的可能。”

雖然已經高中,但徐渭後背還是一陣冷汗直流,他原以為自己不中解元是命不好,現在卻才知道,這次能中舉人已經是交大運了。

馬房師說著壓低聲音道:“主考大人還說,其實你的文章是寫得最好的,按理說應該拔為前幾名。但管你文裡的個人見解太多,這其實是不合寫作規則的。若是得了高名次,回去不思進取,日後反而不美。”

徐渭這才知道了背後的曲曲折折,這時廳外通傳大人駕到,他便與沈默回到座位上做好,長嘆一聲道:“可見我終於是轉運了。”

沈默笑著點點頭道:“否極泰來了。”但一雙眼睛卻迷了起來,因為陪著二位主考而來的,竟然是布政使大人,而不是胡宗憲。

胡宗憲十分重視士林,這從他屢次招攬徐渭便可看出,那像這種場合他就更不應該缺席了。

這次是為什麼沒來呢?

第二六零章 鹿鳴宴後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本屆的前五名魁首,跳完預祝會試奪魁的魁星舞后,兩個多時辰的宴會便到了尾聲。按照規矩,由沈默的領唱,身披紅綢緞的新科舉子們齊聲高唱同一首歌,結束了嘉靖三十四年的浙江鹿鳴宴。

會後還有省裡準備的紀念品,每人一套做工精美的‘金銀花杯盤’盤底刻著銘文,標記著舉子的榮譽。作為此次跳魁星舞的五位,還有一個銀質墨盒相贈,同樣精美無比;對於領唱的解元郎,又有一個和田玉的筆筒贈送。

抱著一大堆會後紀念品,沈默不禁暗自感嘆:‘可見古今皆是一樣。’但別的舉子可沒有他那麼不在乎,一個個小心翼翼捧著,都說:“終於給家裡添了樣傳家寶。”東西貴賤倒在其次,重要的是這玩意承載的意義,實在是太光榮了。

拜別了主考與諸位房師,沈默跟著人群往外走,便看見一個身著布衣,鬚髮皆白的老者,從眾舉子面前走過,無人認識他,也就沒人搭理他。

但沈預設識,便將東西擱到陶虞臣的懷裡,尾隨那老者,往後院走去。

府中衛兵都認識他,也不阻攔,便任由其跟著那老者進了月門洞。沈默這才出聲道:“衡山公,請留步。”把那老者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笑罵一聲:“解元公,你要嚇死老朽啊?”

沈默恭敬行一禮,笑道:“您老安好,方才見著,也不知您願不願意暴露身份,便沒有貿然請安,還請衡山公見諒。”

那衡山公眯著眼睛,有些鬱悶道:“我方才出去,就是想看看,有沒有認識我的。”說著兩手一攤道:“結果,誰也不認識我。”

“天下誰人不識君?”沈默笑道:“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文徵明,可是海宇欽慕的人物,您要當場自報家門,保準引起圍觀。”這衡山公便是文徵明。五十年前就已經與唐伯虎等人並稱,名揚宇內了。只是科場不順,一直未能考取功名,五十四歲時,才因為書畫盛名,被招到北京,授職翰林院待詔。

他僅是秀才出身,卻有著遠超諸位進士的才華與名聲,自然受到翰林院同僚的嫉妒與排擠,心中悒悒不樂。自到京第二年起,連年提交辭呈,終於在五十七歲辭歸出京,放舟南下,回蘇州定居,自此致力於詩文書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