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座浮橋架起後,緊接著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在西面一段區區二百丈寬的城牆下,竟然架起來整整八座浮橋。將近浮橋總數的一半。
而這時明軍的炮火也為之一變,不再轟擊城頭,而是以密集的火力轟擊這段城牆,擊中之處,石泥俱碎,城牆崩塌,其破壞力之強,遠遠超出蒙古人的想象。
這時候,明軍的先頭部隊已經衝過了浮橋,向城下的羊馬牆發起了進攻……所謂羊馬牆,就是在城壕外建得一圈圍牆,可藉此抵禦敵軍,又便於城上守軍以矢石殺傷對方,一般較高階的城防才會建這個。蒙古人對東勝城的顯然十分用心,竟也有此設。此牆是高六尺,厚三尺的土牆,直抵城壕邊上。若是豐水季節,明軍都無法架橋。
但是畢竟是土牆,被水流經年侵蝕,難免在基部出現隙洞,明軍便用手中的工具將其擴大,準備利用炸藥爆破。因為正面的城牆被炮彈炸得地動山搖,蒙軍只能從兩側射擊,不過仗著火炮的威力,依然使明軍傷亡嚴重。在敢死隊員的前赴後繼之下,終於挖出了一排西瓜大小的洞口。馬上塞入裝在鐵桶中的炸藥,用火把點著之後,敢死隊員們手腳並用的後撤。就在他們剛剛跳入水中的剎那,耀目的白光一閃,震天動地的爆炸接連響起,許多明軍士兵被直接炸暈過去……
但更多的人早有準備,滿天泥土紛紛落下時,他們便不顧一切的爬起來,越過被炸成平地的羊馬牆,衝到了城牆之下……沒有云梯、沒有樓車,就這麼大喇喇的衝到了城下。
城上的蒙軍從爆炸中回過神來,瞪大眼睛看著只拿著鐵鍁鋤頭的明軍,心說這些爺們怎麼連個雲梯都不搭,難道是要飛上來嗎?城牆足有三丈高,就是會輕功也上不來吧?再說啥時候明軍窮到用農具打仗了,莫非是民兵?
下一刻,他們就得到了答案,只見明軍士兵開始叮叮噹噹的開挖牆根,這不是個別現象,而是所有衝到城下的明軍集體行為。
蒙軍頓覺明軍異想天開,難道這種基部厚達三丈的城牆,也想用炸藥炸開嗎?雖然蒙古人對火藥不太精通,但也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秉承著但凡敵人堅持的,我們就要反對的原則,他們拼命用滾石擂木和滾油阻擋。這也是對攻城部隊殺傷力最大的時刻,一盆滾油下去,便有好幾個明軍慘嚎著倒地,一根檑木下去,更是直接掃清一片。
明軍士兵衝到城下,炮火自然無法再射擊城牆,轉而繼續壓制城頭,然而蒙軍有城牆抵擋,不需要暴露太多,便可將滾油擂木傾瀉而下,所以明軍的火炮也是聊勝於無。很快便轉移目標,不顧己方士兵死傷,繼續用重型炮彈轟擊城牆,炸得西面城牆外焦裡嫩,酥脆可口……
這時明軍的三層牛皮帳終於抵達城下,在他們的掩護下,後續計程車兵才敢繼續壓上,拼命的挖掘城牆根基。蒙古人是牧人,從小就跟牛皮打交道,這麼近的距離了,自然不可能被三層牛皮難住。他們用人糞摻上桐油煎滾澆下,牛皮頓時燙穿,鐵皮也燙得無法把握,明軍士兵只好放手,護帳轟然落下,滾油飛濺,澆在士兵身上,登時皮焦肉爛,嚎叫翻騰。
明軍只好暫且退下來,等待他們的,卻是督戰隊無情的刀鋒……
看著那些沒有死於蒙軍的滾石擂木,卻被同袍殺戮的將士,在前敵指揮攻城的步軍統領張元勳目眥欲裂,那裡面,有他的親侄子啊!然而戰場形勢容不得他有絲毫動搖,未聞鳴金而退者斬,這是戚家軍的鐵規,更何況是在最殘酷的攻城戰中!
第二波衝鋒馬上展開,這次明軍在牛皮帳之上加了兩層在護城河中浸透了的棉被,雖然使其變得沉重無比,但好歹能在那要命的火油之下多撐一會兒。
明軍將士像野獸一樣嚎叫著,再次衝向城下,依然瘋狂挖牆腳……
這瘋狂的一幕,早就看到城上望樓中的蒙軍首領眼中,一面督促士兵拼命的阻擊,一面紛紛猜測明軍到底是發的什麼瘋。
就在七嘴八舌之際,一個帶著惶急的女聲響起道:“我們得做好城牆被攻破的準備了!”
眾頭領一看,說話的是鍾金別吉,自從明軍入侵後,這個往日大家眼裡的女娃娃,以其冷靜沉著聰慧的表現贏得了部落眾人的信任,至少不會像她那些叔叔們那樣,直認為她是小孩子亂說。
“怎麼可能呢?”諾顏達拉道:“城牆那麼厚,除了地震之外,這世上沒有什麼能讓它坍塌的。”
“從昨日一戰看,明軍的將領極為優秀,不可能突然變愚蠢。再看今日他們的表現,一直目的明確,不惜一切代價專攻這段城牆。所以他們一定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