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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部分

不可能把蒙古人徹底消滅。

其實,若沒有沈默飽受詬病的‘借錢打仗’,和張居正同樣被罵得滿頭包的開源節流,明軍連收復河套的力量也沒有。但仗打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對漢民族來說,一開仗,就意味著巨大的財政支出,像這樣出兵十萬的大規模作戰,每天的消耗都令人恐怖。張居正在寫給沈默的信中,已經連連警告,三邊民力已經極困,對各省的壓榨也已經到了極限,如果不顧財力,派大軍渡過黃河作戰的話,到時候財政崩潰,激起民變,幾乎是一定的。

而富商大戶們也不是慈善家,他們是講投資回報比的,能掏上千萬兩,已經是看在沈默的面子上了,讓他們再掏錢,不是你要了他們的命,就是他們要了你的命。

更重要的是,俺答的土默特部不是一盤散沙的鄂爾多斯部,他們戰力強悍,團結一致,且已經體會到了明軍的火器、車陣之威,絕不會重蹈鄂爾多斯部的覆轍了。作為最優秀的軍事家,戚繼光在給沈默的報告中直言不諱,除非俺答主動與我們交戰,否則我戰車、步兵、炮兵部隊,將完全失去作用。可供調遣的,只有三萬餘騎兵。這些騎兵,守衛套內綽綽有餘,但渡河進攻卻絕對不夠。而且傾巢出動,還會導致河套失去保護。

因此,除非朝廷有足夠財力,支撐在黃河北岸築起那三座城池,建立起穩固的防線,否則不可再圖奮進,當以守住套內為宜。

所以不管將士們如何渴望立功,朝中百官多麼的豪情萬丈,但現實已經擺在那裡——主力作戰,基本上不會再有了。

那自然就該考慮‘撫’了。這在收復河套,朝野激動的當間兒,是比戰還要困難的事情。這也是大漢族思想瀰漫的明朝的一貫問題,但凡有議和者,便會被群起而攻之。當年被蒙古人揍得遍體鱗傷,群臣尚且反對議和呢,現在局勢正好,朝野上下,信心爆棚,恨不得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呢,誰敢貿然提出說,咱不打了吧,還不被吐沫星子淹死?

但確實不能再打了,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好在執大明牛耳的閣老們,沒有一個是怕事的。高拱說,我來扛這個黑鍋。張居正說,不行,還是我來吧,我還有你這個首輔保護;要是你被彈成篩子,誰能保護得了你?

最後沈默說,你們都歇著吧,要是你們上,非得被罵成是奸臣誤國不成。只有我這個收復了河套的,才能說這話而不被罵死。於是兩人感動的握著他的手說,兄弟,你真敞亮啊……當然,最後一句是沈默的想象。

沈默之所以願意攬過這個苦差事,其實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身為宰輔,卻掌握幾乎全國的精銳,看似風光之極,其實也兇險之極!他的師祖陽明公,為什麼名聲那麼高,卻始終被排斥在京城之外?就是因為他戰功赫赫,如果再讓他入閣為相,皇帝肯定要睡不安穩了。

自宋朝以來,為什麼沒有一起大臣篡權成功的例子?就是因為歷朝歷代都嚴防死守,防止出現出將入相的真正權臣。

沈默的幸運在於,當今皇帝隆慶,是難得的寬仁之君,又有楊一清的例子在前,所以敢於承擔重任,率軍出征。但收復河套的功勞實在太重了,重得皇帝拿個公爵酬謝都不為過,他現在已經是內閣次輔,從一品的大學士了。可以預見的是,來日凱旋封公之日,便是他被閒置冷藏之時,且永無出頭之日。

從一個政客的立場出發,沈默是不應該領兵出征這一趟,甚至不應該提出復套的。但他畢竟不全是政客,他沒忘了那句‘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所以他毅然決然的把個人得失暫時拋之腦後。

但現在,他已經對戰事發展有了把握,如果再不考慮退路的,就實在太蠢了。所以沈默向內閣提出,以拜祭成吉思汗為契機,向中外傳遞議和的訊號。

高拱自然無不應允,將此事向隆慶請示。隆慶對更改父政沒有絲毫心理負擔,何況他對師傅們也是無條件的信任,於是批紅,發禮部商議相關禮儀。

禮部查閱典籍,發現根據記載,在建國後二百餘年中,尤其是和蒙古關係相對較好的幾個時期,歷代皇帝曾多次遣使祭祀過成陵。這就好辦了,大體照搬即可,但有一點,按照當時的記載,使者都行的君臣之禮。這在嘉靖以前當然沒有異議,因為對待前朝帝王,就必須如此行禮。但嘉靖皇帝已經把元世祖請出了歷代帝王廟,當時天下無不稱頌。如今若是遣使前去祭祀元太祖,還行君臣之禮的話,難免引起爭議。

對此,禮部不敢擅專,行文請示內閣。因為是代表皇帝跪,所以內閣也不敢擅專,也得請示隆慶。隆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