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儼然是一對恩愛夫妻,那麼,躲在窗簾後的,又是誰呢?
阿蓮端了牛奶、麵包、果醬、牛油什麼的出來了。碧菡慌忙拿起麵包來抹牛油。皓天端起一杯牛奶,三口兩口的嚥了下去,就急著想跑。碧菡一把拉住了他,說:“不行!不行!吃了麵包再走!”
“我來不及了,好太太!”皓天說。
“人家已經幫你抹好了牛油了嘛!”碧菡垂著眼睛,噘起嘴,嬌嗔滿面。“你愛吃不吃!”
“好好好!”皓天慌忙站住,笑著說:“我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接過麵包,他大口大口的吃著,碧菡又去抹第二片。
“喂喂!”皓天嚷:“別再抹了,我沒時間吃了!”
碧菡抬眼瞅著他,把第二片面包紮在手心裡,一直送到他的面前來,她的眼光是柔情脈脈的,唇邊有個楚楚動人的微笑。
皓天瞪視著她的臉,他顯然無法抗拒這樣的“侍候”,他接過了第二片面包,同時,他用另一隻手把她的身子一拉,碧菡站立不住,就整個人撲進了皓天的懷裡,皓天立即擁住了她,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唇,碧菡先還要掙扎,怕人看見。但是,她馬上就投降了,她的胳膊軟軟的圍住了皓天的脖子,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她的眼睛闔著。隔了那麼遠,依雲幾乎都可以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和她那睫毛的顫動。一吻之後,他並沒有馬上放開她。他的頭抬了起來,眼睛緊緊的盯著她的臉,他用喑啞的、低沉的嗓音,溫柔的說:“碧菡,我真無法衡量出,我到底有多麼愛你!”
碧菡深深的回視他,然後,她把面孔貼在他的胸口,低聲問:“告訴我,你有多麼愛姐姐?”
依雲的心一跳,她完全藏到窗簾後面去了。咬緊嘴唇,她等著那句答案,似乎等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她才聽到皓天的聲音在說:“依雲和你不同,碧菡。依雲是個堅強、獨立、而比較理智的女人。你卻纖細、柔弱、細緻、而溫存。我愛依雲的善良與倔強,我愛你的纖巧與溫柔。我欣賞依雲,而我卻──更憐惜你。”
碧菡半晌沒有聲音。依雲不能不從窗簾的隙縫裡望出去。
天!原來他們又在接吻!人類,怎能這樣不厭其煩的接吻呢?
一世紀、兩世紀、三世紀、四世紀,幾千千萬萬個世紀以後,他們終於分開了。皓天用手指撫摸著碧菡的面頰,憐愛的問:“小鳥兒,你今天預備做些什麼?”“我有事做,”她笑吟吟的說:“我昨天已經買好了毛線,我要幫你打一件毛衣。”
“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了。”他體貼的說:“你乖乖的待在家裡,我帶牛肉乾回來給你吃!”
“別忘了帶一點巧克力。”她叮囑著。
“怎麼?又愛上巧克力了?”
“不是我,”她笑著:“是姐姐愛吃!”
誰要你來提醒他呢?依雲咬緊牙根,手心裡冒著汗。誰要你假惺惺擺姿態?你賢慧,你溫柔,你細緻,你纖巧,你佔盡了人間的美麗!佔盡了女性的嬌柔!你甚至不忘記提醒他,對另一個女性“施捨”一點溫情!只是,我是什麼呢?我無知,我麻木,我下賤,……我捧著你們的殘羹剩飯,還要吃得津津有味?
第九章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客廳裡靜悄悄的。皓天顯然去上班了,碧菡也回到了她自己的屋裡。依雲仍然呆坐在窗臺上,一動也不動。她弓著的腿已經麻木了,褲管上被淚水濡溼了一大片。她隱約的聽到,碧菡正在她房裡哼著歌,她仔細傾聽,可以模糊的辨別出一兩句歌詞:“我曾經深深的愛過,所以知道愛是什麼,它來時你根本不知道,知道時已被牢牢捕捉!”
淚水滑下她的面頰,一滴一滴的滴落。她想,這歌詞很可以稍改幾個字:“我曾經深深的失戀過,所以知道失戀是什麼,它來時你根本不知道,知道時已經無可奈何。”
淚水滴在窗臺上,她用手指拭去了它,新的淚水又湧了出來。然後,她聽到高太太的聲音,在客廳中叫阿蓮給她煎蛋。高太太都起床了,她不能永遠躲在這窗簾後面。掏出手帕,她小心的拭淨了淚痕,掀開窗簾,她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高太太被嚇了一跳,回過頭,她說:“依雲!你在那兒幹什麼?”
“我──哦,我──”她勉強的笑著,望向窗外。“我在看那對小鳥兒,它們跳來跳去的好親熱。”
回到臥室裡,她把背靠在門上。碧菡的歌聲,仍然隱隱約約的在屋子裡飄送,她用手矇住耳朵,擺脫不掉那餘音嫋嫋。睜大眼睛,觸目所及,是那張雙人床。“憶共錦衾無半縫,郎似桐花妾似桐花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