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實在為眼前如此明顯的對比有些心塞,他忽然轉頭看了一眼湯池邊的衣架上,上面赫然撐掛了一件紗衣,那紗衣淡淡明黃色,這樣顏色在宮中誰人能穿已經不言而喻了,所以,所以,在這裡泡溫泉本來就是要穿衣服的是嗎?
這個認知讓李崇泡在溫泉中的身子都有些發冷,一股難以言喻的尷尬席捲了全身,這實在是無法說了…
不過半晌這股子難堪都變成了倒打在宋離身上的耙子,他轉身看向了那個已經靠在湯池邊上衣袂在水中飛舞的人:
“你光顧著自己穿的這麼仙氣飄飄的,怎麼不提醒我一下要穿衣服?”
宋離聽著這話剛才的震驚都褪下去了幾分,升騰起來的水霧蒸的他的面色不似從前那樣蒼白,對著倒打過來的耙子著實無奈:
“真是冤枉,我還不等說你就下來了。”
剛才分明是他自己都沒給他說話的時間,迅速脫了衣服就下來了,李崇想起剛剛的事兒也覺得他自己腦抽:
“我還不是怕你”
宋離微微揚眉:
“怕我什麼?”
李崇也不是個忸怩的性子,當下開口:
“怕你不好意思先脫衣服唄,我才想著以身作則,先脫光免得你想東想西,誰知道淨讓你瞧笑話了。”
宋離玲瓏心思幾乎是轉念便將李崇細緻周到的小心思都想了明白,心裡熨燙一片,當下半分不吝嗇於認錯:
“哪會笑你,是我的錯,沒有提醒你。”
李崇好哄的很,立刻開口:
“好吧,原諒你。”
他的手在水下抓著宋離那被漂浮在水中的衣襬,微微一側眼便能看到那水墨色的紗衣輕輕沾溼在他有些蒼白消瘦的胸膛上,那人墨色的長髮也有一截沾溼在水中,薄紗半攏,又是自己的心上人,要不要用這種極致誘惑來挑戰自己自制力啊?
李崇深呼吸了幾次都沒有壓下去心底傳上來的那股子熱氣,看著身邊靜靜享受沐浴的美人,他忽然陰暗了,兩手一滑便游到了那人的身邊,在那被水蒸的有些泛著粉白的面上就印了一個響亮的吻。
宋離怕他沾溼傷口下意識扶在了他的手臂上要將人托起來,李崇笑道:
“別緊張,我會游泳,督主啊,你知道你一身紗衣對我的殺傷力有多大嗎?”
反正都是自己的人了,李崇黏黏糊糊地在他身旁吐槽,宋離微微低頭看去,李崇光裸著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過這泉水清澈,他再躲也沒能躲過那人的目光,那精神起來的東西就這樣被那人給瞧了去。
李崇彆彆扭扭地想轉身,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和宋離沐浴,還是不能給人一種他很是急色經不起誘惑的印象,萬一宋離下次都不和他一塊兒洗了怎麼辦?
念及不能因小失大,李崇強忍著,就在他想退縮的時候,手腕忽然被一個不大的力道鉗住,一個醞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親了就想跑嗎?”
李崇一聽有戲,立刻止住了剛才的念頭:
“跑什麼我是怕”
“怕我不喜歡?”
李崇的愛重和小心宋離都看在眼裡,既然已經決定了在一起,他也不想李崇礙於的身子小心翼翼,他閉了一下眼睛復又睜開,拉著李崇的手漸漸向下:
“你上次見過的,不害怕的不是嗎?”
上一次床上的慘烈,雖然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但是該看到的確實都看到了,只不過相比於上一次,這一次的宋離才似乎終於開啟心扉,他微微垂著眼眸,氤氳的水汽中李崇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能聽到那人的聲音有些低啞:
“剛剛受了刑的時候很疼,很疼,我那個時候很怕上恭房,但是卻憋不住,老太監說是因為傷口沒有長好,第一次,我第一次溼了褲子的時候曾經想過就此了結,刀都到了脖頸上卻終究沒有下去手。
周家先祖還染著汙名,安兒還沒有長大,我不能死,我就這樣屈辱地活下來了,萬幸傷口長的還好,我沒有和很多太監一樣留下漏尿的毛病,大概得益於我入宮之前將身上僅剩的銀子都給了掌刀的那位老太監了吧。”
宋離說到這裡的時候神色複雜難辨,悲切,悲哀,諷刺,唏噓,最後都化作了這十幾年來漫長的等待和忍耐。
李崇的心口卻像是被堵了一圈的棉花一樣,眼眶酸澀發熱,他都不敢想才十幾歲的宋離一個人入京是怎麼忍過那些灰暗時光的。
他附身將人摟到了自己的懷裡,他甚至不知道此刻他應該說什麼,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