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態使他們做起事來根本不會顧及道義。
天色已晚,眾人睡下後,元越澤來到蕭琲的房間。
其他幾女都已睡去,只有一襲素白長裙的楊妟依舊坐在床頭讀書,一邊守著她。
這個前段日子才找回失散女兒的可憐女子今日喪失至親,沒能保住兄長的血脈,心情起伏過大,早已昏沉沉睡去。
元越澤對楊妟極為尊重,見面必施禮。楊妟淡淡回禮後,元越澤坐在床的另一頭,細審蕭琲憔悴的玉容,她在熟睡中似乎還受噩夢困擾,修…長秀眉微微蹙起,看得元越澤心中一陣愛憐,溫柔地為她梳理略顯凌亂的秀。
楊妟捧著:“風住塵香花已衰,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間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元越澤抬起頭,正與她柔和的目光相對,長嘆口氣,道:“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阿。公主是否恨跋兄殺了你的表兄?”
楊妟搖了搖頭,輕聲道:“其實我從未見過他,只聽娘講過他的才華,他做了那麼多錯事,世間不容。”
一段日子下來,她已改口,不再稱呼蕭琲“母后”元越澤肅容道:“公主深明大義,遠勝許多世間男子。”
楊妟粉面微紅,搖頭謙虛,不敢再正視元越澤的目光。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松江春色
二人沒再言語。
屋內只餘蕭琲綿長的呼吸聲。
楊妟偷偷望過去,但見元越澤彷彿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神情地望著蕭琲,彷彿天地間再沒事物能令這名動天下的男子動心。
經過一段日子相處,她最初不理解蕭琲,甚至有些討厭元越澤的心態盡去,對元越澤的尊重產生極大的好感,連她自己都不知從何時起,她已有些喜歡上了此人,甚至有些嫉妒自己的母親。
她當然不會是羨慕什麼長生,只是心中最自然的情愫在作怪。她曾為一國公主,好男兒看得多了,但絕大多數男人都是自高自大,自私自利,迷戀征服女性的快…感,得到她們動人的身體以後,很少再去顧及女性細膩的心思,更遑論打心眼裡尊重她們。
元越澤卻是個例外,他性情子溫和,待人有禮,妻子雖多,但對待每一位都不偏袒,只看素素,單琬晶幾女完全放開胸懷的灑脫自由模樣,就足以令這時代的任何女人羨慕。時代的禮法枷鎖雖是沉重,但哪一個正常的女人內心最深處不渴望自己的丈夫不束縛自己?
楊妟自然也不例外。
屋內寂靜無比,但她卻沒有一絲尷尬的感覺,反倒是覺得此情此景溫馨愜意,就算可以持續到宇宙的盡頭,也絕不會厭倦。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哈欠,驚動元越澤瞧了過來,她俏臉再度飛紅,赧然垂頭。
元越澤起身道:“時間不早了,公主請早些安歇。”
楊妟輕聲應了一句。
元越澤轉身離去。
他知道這些天來都是母女同住,他當然不方便留下。
楊妟失神的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路過一間燈火依舊亮著的屋子時,元越澤停下腳步。
門大敞著,淳于薇正茫然呆坐,美眸無神地望著窗外,不知想些什麼事情。
她習慣了胡人打扮,這幾天一直穿著一件寬大罩袍羅衫長裙,裙下卻露出一對小巧的赤足。身旁的小几上,放著一頂垂以珠翠的帷帽和腰刀。
元越澤輕咳一聲,淳于薇立即扭過頭來,小臉上一片歡喜,向他甜甜一笑,起身道:“公子請進。”
她的聲音既嬌且甜,又帶著外族口音,形成一種奇異的味道。
元越澤對她那雙烏靈靈充滿不馴的野性的美眸異常著迷,客氣一句後,來到她面前。
坐下後,元越澤的目光落到那腰刀上,此刀在燈籠光掩映下,熠熠生輝,寒光浸浸,一看就非凡品。刀型微彎,前銳後斜,沒有護手,刀柄處扎著布條,自刀起平鏟平削,刀刃平磨無坑,由於刃身只有寸許闊,極為尖利。
淳于薇解釋道:“這種在突厥人中非常流行的刀子,最利馬戲。”
頓了一頓,又低聲道:“這是師傅送我的……”
元越澤開始明白她剛才為何而茫然,畢玄或許會很寵愛她這個徒弟,但在當日情形下,犧牲個把徒弟證明自己的清白,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於是嘆道:“姑娘若喜歡這裡,可一直生活下去,反正外人眼中,你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