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孑大掌在她背上輕拍,反覆安慰,“不會出事的,有我在,你怕什麼呢?你只要安心留在這便行,其餘的,你不用擔心。”
夜色濃稠,她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身側的俊顏即使在睡夢中亦擰著劍眉,他滿腹的心事,她又怎會看不出來?小心翼翼下榻,案几上,堆著男子先前查閱的書簡,她隨手翻起,卻在滿堆中,撥出樣東西來。
施倚葶指尖停頓,慢慢將它抽出來,手上的東西,是以提花錦緞織就而成,隨著展開,只見其底紋正是絢爛多姿的捲雲,通體呈現明黃之色。開端,奉天承運四個纂字猶如浮雕一般深刻,古樸端莊。
她手腕輕抖,原來,這竟是聖旨。雙目在上頭掃過,心中的雀躍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落定而沉寂,五指緊攥,她雖然不懂,可卻猜出幾分。這份聖旨定是偽造而成,而真的那份,應該還在兩宮皇妃手中,從先前孤夜孑同男子的談話中,她不難猜出,他們定是要以假換真,奪取皇位。
夜間,月色高高打在九重宮闕的頭頂,一名女子身著夜行衣,身姿輕盈落上琉璃瓦的屋簷。她蹲下身,撥開瓦礫向下望去,這兒,應該就是兩宮皇妃的寢殿,只是不知,這聖旨究竟藏在何處。她起身來到另一處宮殿上頭,裡面相較而言則戒備森嚴得多,寬敞的大殿邊上,有兩排侍衛把守,迎面,有冷冽的寒氣直竄上來。
應該是這兒沒錯!
她一手掏入袖中,裡頭,帶出根纖細的銀絲,一端,還繫著個荷包樣子的東西。小心將它順著瓦礫的缺口往下吊,在離人身不遠處的時候,她手腕猛的一揮,就見那荷包咻地都開,白色粉末順著袋沿散落,收回手的空隙間,地上侍衛已經盡數倒下,昏迷過去。
足尖輕點,女子五指撐在地面上,起身後,並未立馬上前,而是雙目望向四側。這兒,果真是陰寒之地,站在殿中央就能感覺到冷冽寒氣。她小心翼翼走上前,每靠近一步,胸口就禁不住顫抖,冷的厲害。
越過昏迷的侍衛,前方,白色的紗幔迎風搖曳,寒氣逼人,女子上前,雙手掀開那些白幔,只見,裡頭竟藏著一個巨大的寒潭!
煙波嫋嫋,壓根看不清楚潭底的動靜,她放眼望去,不遠處,就是一個暗紅色的格子擺放在龍形案几上,那應該就是聖旨了。女子來到池邊,腳踝處傳來一陣陰寒,潭中的水竟然汩汩冒著水泡,詭異至極。上頭一片空曠,四周,則沒有一處可以經過的地方。她手腕輕輕活動下,足尖輕點,剛想要利用輕功飛躍過去,腦中,卻忽的閃過疑惑。女子頓足,眼眸微微眯起,這樣大的寒潭,想要用輕功過去也不是難事,可那聖旨,豈是這麼容易能到手的?
凝眉蹙思,她隨手扯下一條紗幔,指尖鬆開,就看著它迎風向前飛去,女子屏息而望,就見那白紗一路飄搖,剛到達寒潭上空時,卻忽然被分成無數的碎片,齊刷刷掉落下去。
她驚得合不上嘴,幸虧沒有魯莽行事,要不然,被碎屍萬段的便是自己了。
看來,唯一能過去的,就只有這寒潭了。她伸入袖中,將帶來的聖旨包在一塊顏色奇異的麻布中,到時候,就不會被浸溼了。
時間緊迫,況且,再沒有別的法子能過去,女子用力咬著下唇,雙目緊閉後,毫不猶豫跳下去。(橘*泡泡魚 手 打*園)
冷……
剛落入潭中,四肢就麻木的不能動彈,她高高仰著脖子,生怕嗆到水,“嘩啦啦——嘩啦啦——”
提起內力,雙腿使勁遊動,周邊,竟然是些大大小小的冰塊,將女子擠在了中央,她奮力向前游去,膝蓋腿彎處傳來鑽心的疼,透過骨子,直接侵入至五臟六腑,她屏息,吐出一口氣時,已然結為寒霜。
那聖旨就在前方不遠處,手臂揮動一下,感覺面板就被撕開,好不容易游到池邊,卻是爬了半天才離開那寒潭,施倚葶一手拉下面紗,臉色蒼白至幾近透明,雙手手背通紅,滲出血絲來。
十指僵硬,一點力氣使不上,只能用手腕勉強將盒子開啟。吃力地取出裡頭東西,她一看那捲起的錦帛,心中便是大喜,忙將手中的聖旨換進去。
外頭,似有聲音傳來,施倚葶大驚失色,將暗格放回原位後,縱身躍入潭中。她憋著一口氣,寒潭沒過頭頂,面頰像是被刀割般刺痛,雙耳更是嗡嗡作響,一點點聲音就聽個真切。
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就會這樣死了。抱著這份聖旨,永遠的沉在潭底。許多年後,當她每次想起這一幕的時候,她都會喜憂參半,或許,真要那樣的話,也是好的。
腳步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