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鐘過後,唐十打著哈欠道:“我困了,南田小姐,明日再聊吧,麻煩讓人送床被子來。”他頓了頓又壞笑著說道,“哦,我忘了,明天,你們能留我到明天嗎?”
南田洋子摔門離去。
“混蛋!混蛋!”南田洋子把電話聽筒狠狠扣上,她剛剛結束了和日本大使館的又一輪通話,“唐十被抓來不過半天,這群蛀蟲就向我施壓要我放了他!就為了他們所謂的生意!大日本帝國的蛀蟲們!”
汪曼春把頭深深低下,說道:“老師,稍安勿躁。我們只要好吃好喝的供著唐十,再拖幾天,邵庭那個性子,他忍不住的,只要抓到邵庭,我們就算放了唐十,也已經達到目的了。”
南田洋子長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樣了,希望邵庭的耐性不要太好。再沒有進展,我們就要迫於大使館的壓力放人了。”
“他一定會上鉤的。”汪曼春胸有成竹的笑道。
畢竟是做過同事的人,汪曼春對邵庭不可謂不瞭解,唐十被帶走的第三天,邵庭就不顧莫先生的勸阻,孤身潛入了南田洋子的個人公寓,然後被汪曼春來了個甕中捉鱉。
“邵庭啊邵庭,”汪曼春轉著手上的槍,毫不意外的說道,“你做生意的時候實在精明,可惜一碰到和唐十有關的事情腦子就不轉了。”
邵庭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冷笑,然而最後還是什麼表情都沒做出來。
汪曼春猜的不錯,邵庭隨身帶的武器的確是一片薄而鋒利的刀片,這個發現使得南田洋子前所未有的興奮起來:“曼春,你一回來就立了大功,實在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獎賞你。”
汪曼春搖頭:“能為大日本帝國效力是我的榮幸,怎麼還會奢求獎賞呢?”
返回情報處自己的辦公室,汪曼春解開軍裝最上面一顆紐扣,才感覺胸口和脖頸沒有那麼憋悶了。
惠子推門進來,把一封信遞給汪曼春:“有你的信,是從法國寄來的。”
“惠子,幫我泡杯茶吧。”汪曼春接過信說。
“好的春醬,請稍等。”惠子在側間泡好茶,出來時卻發現汪曼春並沒有看信,而是正皺著眉閉目養神,即使是濃豔的妝容也擋不住眼底的青黑。
“春醬你自回到中國,就很忙碌,也很少笑了,”惠子走到汪曼春背後輕輕為她按壓著肩膀,“不如上學時那麼輕鬆快樂。”
“可是我們不能做一輩子學生。”汪曼春拍拍惠子的手,表示自己休息好了,端起茶一飲而盡,又元氣滿滿的往審訊室趕去。
惠子看著汪曼春的背影,眼含憂傷。
——春醬啊,你總是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
審訊邵庭不比審訊唐十更容易,他自始至終只承認意圖襲擊南田洋子,卻不鬆口承認自己就是“釘子”,而最大的問題在於,這位在唐氏主管亞洲生意,雖然不如唐十金貴,也是個不能刑訊逼供的主。
“人、人家不都說了嘛,只想找南田長官見唐爺一面。咱們可都是本分生意人,不知道什麼釘子,嚶。”邵庭用手絹擦拭著溼潤的眼角,溼漉漉的雙眼閃著波光望向南田洋子。
坐在南田洋子身邊的汪曼春悄悄抬手掩面擋住自己快要繃不住的表情。唐十和邵庭不愧是共事多年,兩人都有能給人巨大精神傷害的能力,只不過唐十靠的是他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和滿點的嘲諷,而邵庭則是一枝奇葩出牆來的妖嬈。
汪曼春的幸災樂禍還沒結束,邵庭的目標就轉移過來了:“小春兒,你是知道我的,我這麼嬌弱的人,怎麼敢殺人呢?”
汪曼春抽著嘴角站起來:“老師我胃有點疼,我去找點藥吃……”說罷她飛快的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邵庭這種大殺器還是交給南田·真悲劇·洋子老師去應付吧。
當日傍晚,汪曼春和惠子參加了上海工部局警務處副處長松井次郎舉辦的宴會,這位松井先生接的是他哥哥松井太郎的班,而松井太郎,正是半年前死在釘子手上的那位。
“汪小姐,”松井次郎端著杯子操著不太標準的漢語說道,“我聽說抓到釘子,你出了大力氣,我非常感謝你。”
“過獎了,”汪曼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南田洋子,端起酒杯和松井碰了一下,“其實真正出力的是南田老師。”
松井和汪曼春說了幾句話,就轉身走到人群中心,和周圍的人開始用日語交談。
“哎,那個松井說什麼呢?”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到汪曼春身後,低頭耳語問道。
“說他哥哥被殺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