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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零苦澀地笑了笑。

“自己說吧。你打算給我多少?先說了,我沒做過蝕本生意。”

“我,從來沒求過您……”

“這個你覺得了不得,我覺得不怎麼的。給多少?”

零看著他老子那張厚顏無恥到發人深省的臉,拼命想琢磨出箇中深意。此時的父親就像眼前的黃浦江,混濁難辨,卻執意要去自己的方向。

“一個子不給。”

曹順章頓了頓柺杖,一秒鐘不耽誤地向自己車走去:“走啦。浪費時間!”

“爸爸!這錢是……是我拿命換的!是我發家的本錢!”

曹順章站住了,看著他兒子,臉上充滿了譏誚,像看一盆永不綻放以致早已被放棄的花:“一鳴驚人!你也想要發家?”

“是的……”零拼命想著怎麼圓剛撒的謊,“我想走您說的……正道,我窮瘋了,我不知道做什麼。”零的謊越說越流暢,“我浪費了時間,時間就是錢,我想做上等人,像您說的,不用求你,像您這樣的人,是的。”

曹順章微笑了一下便開步:“我信。我信就有鬼了。”

“我是曹家最沒出息的!我愧對你們!”他對著父親頓住的背影喊著,喊出來的並不是謊言,從回到家就有兩條鞭子在抽他,一條是他的任務,還有一條甚至抽得更狠,是他愧對的家。“我目中無人,狂妄自大!我漠視我的家人!離開家的時候我說您麻木市儈,回來我看著您和小囡相依為命,我想不出小囡沒了您,或者您沒了小囡該怎麼辦。我就想我在這個家算是什麼角色?一個從來沒想過你們,沒盡過責任,連起碼的親情都沒盡過的自私鬼,無能鼠輩!”

曹順章慢慢回身,然後他蒼涼而譏諷地看著零:“真的?”

“真的。我沒資格要您相信我,可是……”

曹順章搖頭,搖頭是為了打住零的話:“在外邊沒少吃苦吧?小子……能想到這些。”

“可是值,很值。我想補償。”

曹順章直盯著兒子的眼睛:“你想補償?”

零忽然有些慌亂,因為真話是為了更大的謊言,被父親那樣看著的時候,零覺得自己虛偽得無可救藥。可是,他生挺著:“我想補償。四十歲了,我早該盡點親情和責任。”

曹順章點了點頭,三分欣慰中倒有七分無奈,他轉身但沒走開,看著江水:“好吧,算你會做生意,眼淚沒掉出來就算你掉出來了。我分文不取,我們約法三章,我說什麼你都要答應。”

“我沒有還價的本錢。”

曹順章笑了笑:“現在你說話有點像我了。一、去給我娶了簡老鬼的老姑娘。那姑娘你打過交道,我也看過,自命不凡的花瓶子一個,不過這上等人的世界女人也就這德行了。去娶過來,從今後全心全意做簡老鬼的副手,他饞兒子,你做他家倒插門的女婿。”

零目瞪口呆:“這是……您那生意場上的鬥爭嗎?”

曹順章輕輕地呸了一聲:“我呸。要搞垮老簡我都不用出門,要說賺錢,我把錢往天花板上扔,粘在天花板上的才是他的。可說到頭,我搞他幹什麼?”

零忽然想到一件事就如釋重負了:“簡靈琳不會同意的。”

“那就再說了。二、無論如何,如果我不在了,你照顧好小囡。”

“什麼意思?”

“你在外邊胡作非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事——小囡的病是沒得治的,說白了,現在她活蹦亂跳一天你就該酬神謝佛。那個病是要軟金絲籠子養著的,能貴得嚇死你。我要你做有錢人,在我去了以後照顧好你妹妹。”

“我們可以給她找個可靠的丈夫,您可以把所有家產都留給她,我沒有意見。”

“多可靠的人,嫁妝太多也要不可靠了。我現在看到可靠的人只有她的哥哥,我去了就是你們相依為命,小囡會去在你之前……你回來就是給我們送行。她也去了,家產就全是你的。她也去了,世界上就剩你一個人,想著我們,這沒轍,活人就是會想著死了的親人。”

零怔著,巨大的悲傷哽住了他的咽喉,父親給他描述了一個悲傷的世界,這個世界與他晦暗的特工世界完全無關,只是任何常人一生都要經歷的巨大難關。零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可是為什麼?我要這麼些錢幹什麼?小囡又怎麼會去?她那麼……好。您又怎麼會去?您身體好得很,當然,少抽點菸。”

曹順章示威似的狠吸了一口他的雪茄:“人過了六十每一天都是跟閻羅王借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