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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是關羽,在明確玄德公的下落之前,也不願過於得罪曹公——原來這個輕佻的傢伙從一開始,就在言語中設下圈套,等到他們覺察之時,已是不由自主。念及此,他們對楊修立刻都收起了小覷之心。

關羽一捋下頜美髯,丹鳳眼爆出一道銳利光芒:“德祖說的不無道理,顏良的高名,正合墊做我等的進身之階!豈不就在今日?”徐晃與張遼以沉默表示贊同。

見大家意見取得一致,楊修把骰子揣到懷裡,撿起一根枯枝,在地上隨手畫了幾道:“顏良的部隊全是幽燕精騎,進退如風,卻不耐陣地戰。咱們分一支部隊,將其纏在黃河灘塗,壞其馬蹄,然後其他兩軍迂迴側後,再合圍共擊,可奏全功。”

三人微微有些失望,這計劃聽起來四平八穩,沒什麼出奇之處。不過戰場上確實沒那麼多奇謀妙計,講究的是實行。一個普通的戰前方略,若能實行個七八成,也足夠取得勝勢了。

“那麼我去纏住顏良。”張遼主動請纓。其他兩個人都沒提出異議。他是西涼軍出身,麾下為數不多的精銳都是來自於高順的陷陳營舊部,馬戰嫻熟,派他們去纏住河北騎兵再合適不過。

徐晃也開口道:“由我去堵住顏良退路。”憨厚的方臉如岩石般沉穩。這位將軍的話不多,語速緩慢,彷彿每個字都經過深思熟慮。

其他三個人同時看向他,眼神裡都有些明悟。阻截是個高風險的活兒,顏良這次帶來的皆是騎兵,倘若迅速逃掉,負責阻截的將軍到底是“力有未逮”還是“有意縱敵”,可就說不清楚了。徐晃是漢室之人,身份早已公開,由他擺明車馬前去截殺,顯得光明正大。

楊修滿意地點點頭:“徐將軍穩若泰山,這任務交給你最放心不過。關將軍,屆時請你迂迴到南側,封堵顏良回營之路。三路合圍,來個甕中捉鱉。”

楊修說完,把樹枝一撅為二,扔在地上,顧盼左右顯得信心十足。三人對這個計劃沒什麼異議,驅馬回去調派人馬。這時候斥候又來報,顏良的部隊已經在十五里開外了。

徐晃要走了所有的長矛和一半的弓箭,還有二十餘具皮甲。他的任務是堵截騎兵,用矛拒馬是最有效的防衝擊辦法。稍做整理以後,徐晃帶領部屬先行離開。他們在行軍途中緩慢變陣,逐漸由一字長蛇向前推成了三個方陣,戟兵矛兵在前,盾兵分佈兩翼,弓兵與刀兵夾雜於中,標準的對騎陣勢。

能夠在行軍中如此迅捷變陣且不亂的部隊,可不多見,徐晃治軍的手段,可見一斑。

他出發以後,張遼與關羽也對自己的部隊進行了微小的調整。關羽肩負著阻斷顏良回撤之路,很可能會被騎兵正面衝擊,所以他用幾百把環首刀交換了張遼同等數量的長戟、短戟和直矛。而所有的騎兵都留給了張遼,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與顏良正面交鋒,堅持到友軍合圍。

整頓完以後,張遼在馬上一抱拳:“雲長,保重。”關羽也做了回禮:“文遠,咱們看看,誰先取得顏良的人頭!”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撥轉馬頭離去。

張遼目送關羽離去,看到楊修仍站在旁邊不動,大感意外。張遼是最先投入戰場的部隊,風險極大,他居然選擇跟隨這一路人馬,只怕這小年輕根本不知戰場兇險。

張遼摸摸鼻子,冷笑一聲,也不去理他,自顧點齊兵馬,一聲令下,幾十名帶了大弓的斥候呈一個扇面分散出去。他們將負責狙殺可能出現的敵人偵騎,遮斷戰場,切斷顏良與主營之間的聯絡。

看著那些斥候飛馳而出,楊修忽然握住韁繩,似是不經意道:“徐將軍和關將軍已經遠去,文遠你不必這麼警惕了。”張遼注意到了他稱呼上的微妙不同,乜斜一眼:“楊先生又有何見教?”他把“又”咬得充滿嘲諷。楊修笑呵呵道:“文遠此來赴約,再這麼遮遮掩掩,可就趕不上約期了。”

張遼猛地一勒韁繩,雙眉高起,把一張臉牽得更長,更襯出鼻鉤陰兀。他下意識地把手按在了劍柄上。這個弱不禁風的傢伙,只消劍芒一掃便可殺死。楊修篤定地扶在馬上,一臉風輕雲淡,對他的威脅視而不見。無聲的對峙持續了數息,張遼長長嘆息一聲,把手從劍柄挪開:“你是何時知道的?”

楊修道:“適才斥候來報,只說是有數百騎接近,可你張口便說是幽燕鐵騎,豈不是早知顏良要來?”

“僅憑這一點而已?”張遼疑道。

楊修把骰子一拋:“自然不夠定論,但看張將軍你主動請纓,我覺得足以賭上一賭了。”張遼聽了,不禁有些愕然。只憑著一條似是而非的破綻,這傢伙就敢投下這麼大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