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一間中房。”
辛毗淡淡道。這種貌似狂狷、實善鑽營的傢伙,不必太給面子,晾他一陣,收服的效果更好。自從孔融在許都放出風說要聚儒以後,許多河北士林之人都騷動起來,他們不便前往南方,就都聚在鄴城,什麼人都有,都等著統一南下。
“現在我把你擱進囊中了,錐子能不能冒頭,就看你自己了。”辛毗心想。
就這樣,書生劉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大車以高規格接入新城,直入館舍。其他儒生看他大搖大擺的模樣,無不竊竊私語。他們被分配的那間屋子寬敞明亮,打掃得一塵不染,甚至在大榻旁還有一張小榻,顯然是給小童準備的。無論袁氏行事如何,在優待士人這方面,確實是無可指摘。
他們進了屋子,掩起門窗,確定四周無人。劉平一屁股坐到榻上:“快取些水來。這些天來可把我渴壞了。”
劉平以前在河內時,就經常跟一些鄉夫野老聊天,在他看來,這些人與自己並無差別,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樂於聽他們講話,還時常把書中看來的故事,化為粗鄙之言,講給他們聽。這次在鄴城故伎重演,他感覺到很快樂。他的口才其實並沒多好,受到如此歡迎,只不過是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士子像他一樣,紆尊降貴給這些百姓講故事。
任紅昌環顧小屋,看到屋角放著一口精緻的水甕,旁邊擱著三個碗。她舀來一碗,劉平一飲而盡。這是上好的井水,清洌甘甜,和舊城那種土腥味的河水有霄壤之別。
曹丕也喝了一小口,欽佩道:“陛下你的這個狂士之計,果然管用。若是化裝成平民,還不知何時能入城,就算入城,也享受不到這麼好的待遇。”
劉平道:“所有人都覺得潛入堅城要低調,我只是反其道而行之。我看袁紹行事,對士子頗為禮敬。看來這狂士我還得扮下去。”
曹丕環顧四周,忽然問:“晚上如何睡?”劉平放下碗,發現這的確是個問題。任紅昌名義上是他的侍妾,自然要睡在一間屋子裡。任紅昌忽然露出媚笑,雙臂伸出去環在劉平脖子上:“如果你需要,我並不介意,郭祭酒也不會。”
她這大膽的發言讓劉平和曹丕都面露尷尬,劉平連忙後退幾步,擺脫任紅昌的纏繞。曹丕閃過一絲猶豫,然後也毅然回絕。任紅昌抿嘴笑道:“或者我睡小榻?你們兩個……”劉平和曹丕對視一眼,一齊搖頭。
任紅昌道:“男不行,女不行,你這皇帝倒真難伺候。”劉平趕緊讓她聲音小些,任紅昌滿不在乎:“你現在是個狂書生,就算是自稱仲尼在世,也沒人懷疑什麼。”說到這裡,她輕輕喟嘆一聲,“倘若你是真正的皇帝,說不定我早已投懷送抱了。”
兩個男人都知道,任紅昌似乎懷有大志,一直在尋找最有能力幫她的人,先是董卓,然後是呂布,再接下來是郭嘉,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是有些不容易。
任紅昌說完這些,把頭髮束起來,挽去一個籃子:“好了,你們自便吧,我要出去做事了。”
她此前用盡心機只獲得了日牌,不方便展開手腳。如今可以長居鄴城,她不願意浪費半點時間,馬上就要出去調查。以她的姿色與手段,假以時日,不愁查不出來。
“請等一下。”劉平把她叫住,雙手撫膝,誠懇地說道:“我仔細想過了,你說的對。如果我們連坦誠都做不到,勢必一事無成。”
“你要怎樣?”任紅昌和曹丕同時問道。
“我們如今已進了鄴城,已成一籠之鶴。藏心掖腹、各行其事早晚是要敗亡的。任姑娘既已表白,那我們二人不妨同時說出來如何?”
劉平眼神灼灼,盯著曹丕,神情十分嚴肅。曹丕踟躕片刻,最終還是同意了。劉平從案几上拿出兩管毛筆,蘸好墨交給曹丕。兩人轉過身去,各自寫在掌心,任紅昌在一旁抱臂觀望,未置一詞。兩人寫好以後,同時亮出來,愕然發現兩隻手掌上寫著同樣兩個字:“許攸。”
許攸是南陽派的重要人物,袁紹的核心幕僚之一。可他既非聲名高遠之輩,也無一語定鼎的大權,只不過是大將軍幕府裡的策士之一,而且地位遠在審配、田豐、沮授、逢紀等人之下,只與公則勉強相當。劉平和曹丕的心中同時浮起疑問:“他找這個人,到底是想幹什麼呢?”但都不好追問。
現在事情變得清晰起來,任紅昌想找的是呂姬,劉平和曹丕找的是許攸,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接近許攸,探聽三個人都想要的訊息——許攸也是鄴城高層,或許對呂姬能略知一二。
和肅殺的許都不同,鄴城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