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只是幫自己兄弟罷了。
“他跟你說了什麼?”司馬懿問。
“我之前去找賈詡探聽宛城的事,可被王越攪了局。現在賈詡裝死,我沒辦法逼問。楊修找到我,說他輔佐張繡的時候,無意中聽到過張繡與賈詡發生爭執,賈詡警告他不要對任何人提及宛城。建議我去找張繡問問。”
“張繡?”司馬懿拿指頭敲了敲床榻邊框,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也對,他也是宛城之戰的親歷者,沒道理比賈詡知道得少。”
“可楊修無緣無故這麼做是什麼意思?討好我?”曹丕警惕心很強。
“這世界上沒有笨蛋,每個人做事都有他的目的。楊修年紀不大,在你父親府中的資歷又淺。與其跟那一群宿老爭雄,不如早早與你結交,為今後綢繆。”
曹丕不屑地撇了撇嘴:“誰稀罕他,我已經有仲達你了。”
司馬懿笑了笑,沒繼續這個話題:“其實楊修的建議很好,你去找張繡,是個不錯的選擇。”
“為何?難道不會動搖軍心麼?”曹丕雖然年紀小,這些事還算看得透。張繡是降將,非常敏感,如果貿然去找他質問,導致對方心存驚惶乃至叛逃,對父親的事業將大為不利。他就是顧慮這點,才來與司馬懿商量。
司馬懿詭秘地笑了笑,聲音變低:“你的亡兄之殤,比之喪子之痛何如?”
曹丕呆愣在了原地。
“你父親的一言一行,天下矚目,有些事情不方便去做。而你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為兄復仇,誰也不能說什麼。”
經過司馬懿這麼一提點,曹丕恍然大悟。他咬咬牙,慨然道:“既然如此,我願犧牲自己,為父親承擔汙名!我馬上去找他!”說完他匆匆離開帳子。
司馬懿重新闔上眼,好似養神一般。他的腦子,卻在飛速地轉動著。從離開鄴城開始,司馬懿總覺得似乎遺漏了一個重要的線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剛才曹丕那一句話,讓他有了點觸動。他默默地在心中推演,將無數漂浮在半空的線頭捋順。突然一道閃光劃過,散亂的線索糾結到了一處……
“嗯……不好!”
司馬懿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臉上罕有地閃過一絲驚慌。他終於知道那種不安是從何而來了。
他深知劉平的秉性,那個混蛋是個講究仁德的濫好人,既然不願給別人添麻煩,那就只能犧牲自己——他不會返回官渡或者許都,一定會隻身再探袁營,去完成未竟之事。
如果曹丕所言不錯,昨晚襲擊賈詡的是王越的話,那麼有極大可能,袁營中會有人從曹丕的劍法裡,推測出劉平的真實意圖。那對劉平來說,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屆時對劉平來說,想活命只有一個辦法。而那個辦法,會把這個迂腐的笨蛋推上最危險的風尖浪口。
“該死……”司馬懿一骨碌從榻上坐起來,右手狠狠抓住被子,脖頸急轉,朝著北方望去。他縱然有百般妙計,此時也是力無處使。
司馬懿磨動牙齒,臉色陰沉地拼命思索著。這時候曹丕掀簾踏了進來,一看到司馬懿要起身,趕緊過來要扶。司馬懿抬頭問他:“怎麼?沒找到張繡?”
曹丕搖搖頭:“他的部隊今日開拔了。”
“去了哪裡?”
曹丕撓撓頭:“他們走得特別突然,所以楊修臨走前給我留了個字條,至於去哪裡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看到他們原來的營裡豎起不少假人,看來抽調的兵力不小。”
司馬懿的雙目一亮,勉強支撐身體站到地上,看來事情還有轉機。
“仲達,你想到了什麼?”曹丕驚問。
司馬懿陰惻惻地說道:“賈詡既然能料到你去找他問話,自然也能算到你會去找張繡。”
“你是說,張繡這次調動,是賈詡為了避開我而故意搞出來的?”曹丕大怒。
“也不盡然。兩軍對峙,兵馬調動豈是兒戲。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把張繡從這麼重要的位置撤走,恐怕我軍會有什麼大動作。”司馬懿說到這裡,聲音陡然提高,“所以我們先等一等,你這幾日查查張繡調去了哪裡,但別有動作。等到時機成熟,賈詡警惕心一去,咱們再偷偷去尋張繡不遲。”
“可那都是軍中機密,就算是我……”
“不是還有一個熱心的楊修嘛。”
曹丕恍然大悟,高高興興離開。司馬懿望著他的背影,咧開嘴笑得有些奇異。
“義和,你可得堅持到我去。”他心想。
第十一章 關於儒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