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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苦經營的自制力,崩潰在那雙黯然神傷的眸子裡。

我在這裡瘋狂奔忙一場,結下陌生人和朋友機緣無數,但最後這一刻,除了嶽惠,無人前來送我。那些人,學了我一向身為局外人的冷眼旁觀習性,或是不敢對這件事多嘴多舌,又或者,是我有意挑她們都好夢未醒的時間,悄悄地走。

唐博豐自從我提出分手,到第二天我離去,一直將自己禁閉在516的房內,再沒出現讓我看見過。但我搬東西到樓下,還是能聽到靠近他窗戶的那個房間裡傳來聲聲脆響。

一定是玻璃製品,帶著某種忍耐到極點,但依然不吐不快的發洩和憤怒,在地面噹啷啷撞擊迴旋了一刻還似嫌不夠,又變本加厲地重振嘈音。在初秋清晨有著輕薄霧靄的寧靜裡,顯得格格不入。

我腳步似乎沉重,卻開弓已無回頭箭。說出的話是潑出的水,下定的決心是鐵做的,我非聖人,但也想學一言九鼎。只能向那窗的方向,投入深深迷戀、暗含不捨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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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你。

……

……

當我再次站在自己的房間裡,打量著屋徒四壁,心裡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

我回來了,迎接我的一切都保持了舊貌暗顏,什麼都沒有改變:嚴厲的母親,簡陋的書房,我毫無生氣的書架和床。數理化、語文、英語的書本放得千篇一律地整齊,一如我離家之前的模樣。

母親向來不許我有在白牆上塗抹張貼的惡習,想把我的蝸居打扮成粉色閨房,不可;現在我從外面的世界回來,心生異類、前衛的靈感,想在這裡玩點個性裝扮,也是不可。

對我,她還是無法一時間轉變從前的管束風格。雖然我離家4個月,冷暖不可知,但自打進了這家門起,她強硬的目光即讓我明白:這個家,還是她說了算。

她也好奇,但卻在最初的幾日隱了探詢的心。不過我不相信她能心如止水,連我的日記都視為己有,不認為我有權利擁有隱私,恨不能洞悉我心底所有思維的母親,怎麼會對我離家四個月後在外的生活,靜默地隻字不提。只是她不再*裸地逼迫或盤詰我,因為明顯從我的眼睛裡,看到了與以前不同的成熟與冷漠。

她知道:我想說的會說,不想說的會沉默。這種委婉的拒絕,已經淡然地寫在臉上。無力地散發著拒人千里的寒香,你可以感受,但不能伸手撫觸到已然生出的距離。

看盡繁華,此刻迴歸淳樸。家裡一如既往平淡的飯菜口味,我能平心靜氣、甘之如飴。母親隱了高高在上的姿態,第一次用平等的語氣跟我說話,讓我看上去淡淡的心裡,有了竊喜。

“明天,帶你去學校,問問老師,課還怎麼上?”母親在沉悶的空氣裡,不再象以往那樣喋喋不休,“昨天我去問過你的教導主任,他說你當初不打招呼就走,學校已經把你的學籍送到了市裡,要弄回學校,還得費點事。”

7月初離家,10月底才回。命運冥冥中似有註定:不多不少,恰好4個月。痛心疾首的母親,對這4個月的光陰捶首頓足,恨不能警醒我:已荒廢了大好光陰。的確,對一個高三的學生而言,這4個月的時間,珍貴如金。

我卻失去了。

在我心裡,隱隱地也有沉重感,因為不知道我重新回來,將要面對的命運,是何等的叵測未知。看似坦途的人生,其實佈滿了荊棘坎坷,我想想就覺得沉重。

但看到母親隱了閃爍其辭的眼,見她把那諄諄教誨藏得那樣辛苦,不由得心裡也痠痛起來。對這裡說是萬般歡喜地投奔,不是;但舍了它,卻也很難放下。

慾壑難填。明知不可得而強求,明知不可為而強爭。因為年輕,所以矛盾、所以偏激。

“你先去問問吧。”我淡淡地吃著飯,避開了姐姐和父親緊盯著的目光。“如果能上,我就上。”

學校,是個可怕的夢魘,充滿了道貌岸然者偽善的笑容,還有那詭異的嘲笑,遮遮掩掩的好奇和探詢,將我視同怪物和異類的隔離。我不認為那裡充滿了鮮花浪漫、芳草綠蔭,卻會有各種對未知事物的猜疑和矇昧,一定是這樣的。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書包網

一 霧失樓臺2

正在自己的房裡翻書,整理衣物,母親輕輕躡手躡腳地進來,默默看著我將一衣箱的衣物疊放整齊。她忽然伸出手,指著我的一件輕紗般曼妙輕薄的裙裝,語氣裡充滿了試探,“你怎麼買了很多這種衣服……”

我沒有做聲。紙包不住火,我也沒想能包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