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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你有百思不得其解的陌生感。

以落落大方掩飾心中的無端揣測。我換了拖鞋,放下包,開啟衣櫃拿出睡袍,走去洗手間打算洗個澡。

當流水讓我遍體溫暖,在氤氳的水汽中我才象神智渙散般地放鬆全身。點燃了我喜歡的薰衣草精油,貪婪地呼吸著那可以麻痺我神經的氣味。如果我竭盡全力都不能通體放鬆,那麼只能藉助外物。我靠牆而立,任流水嘩嘩地沉重沖刷著我的身體。

我不敢看他,終歸是不敢面對他。他越那麼坦誠,越那麼心無疑慮,我就越覺得自己的墮落和不堪。

那曾經柔情蜜意的日日夜夜,那相擁相伴、相濡以沫的安寧日子,那些淺談一顰一笑、會意默契的言談,相敬如賓、恩恩愛愛的往事,一幕幕,似走馬觀燈在我眼前閃過。

第一次對道德這個詞給人的壓力有了切身體會。我原來是如此重視道德,重視傳統價值觀對我的評價。但在那脫軌出位的情感放縱一刻,我絲毫沒有意識到之後會有如何的後果。當面對一個好人,你不得不靠說謊來隱瞞你的錯誤時,你只會受到內心深處良心的鞭笞和譴責。這自責無聲無息卻又與你如影隨形,我完了,我對自己說。

我跳進了一個怪圈——一邊對自己的沉淪鄙夷,一邊卻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合情合理。

一邊想做傳統的女人,成為被人景仰的楷模;一邊卻又戰戰兢兢地自我否定和懷疑,認為自己走過的路步步驚心;一邊要忘情地凸顯自己的個性,另一邊惴惴不安於良知和人格的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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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一切的起因,只因為我的貪婪。我向生命索求一種無止境的激|情與狂歡,以為放縱可以讓自己的靈魂得到撫慰,以為澎湃的浪濤可以挽救在大海中迷航的孤船。這無所顧忌的情感彷彿山泉噴湧,可以永不停歇,於是,很快就會到山坳的盡頭,水源流到了最初的最初源頭,最後的最後絕谷。在極遠極靜的岸灘上,我終將是那深藏悔恨的海洋。

若這放縱裡只涉及我一個人的感傷和痛,該有多好?若這不羈裡只容納我一個人的責任和重擔,有苦果我獨嘗,有罪惡我獨當又該有多好?我不是那麼脆弱的女人,這感情若只讓我一個人無助沉淪,我反而會有得天獨厚的優越感,即使面臨苦難,我也絕不示弱。但為何,它要傷的、選擇的對手如此之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白天龍,你要我如何面對你?

心在矛盾中竟然不能自已地疼痛糾結起來,水聲依舊與我的身體不離不捨地纏綿,而我的意識竟然漸漸模糊。不知過了多久,似乎聽見天龍推開門,焦急的眼對上我的臉,手足無措地在喊我。

“然然!然然!”

三十四 更漏將闌6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中昏迷。也許是水太熱了,讓思緒紛亂的我有點沉溺。但這顯而易見的危險讓天龍慌了神,他滿心滿眼都是對這小小意外的恐懼。

“怎麼洗這麼熱的水,然然,你不舒服嗎?”

我緊抿了嘴唇搖搖頭,若不是因為熱氣蒸騰,其實我的臉色一定是蒼白的、毫無生氣的。但終歸是天意為我做完美的嫁衣,掩飾了我破敗的陣腳。

他毫不掩飾內心糾結的恐懼和脆弱,眼中流露出了莫名的心碎和心疼,他取過大浴巾,籠罩住我,一把將我抱起疾走到床側,將我輕輕放在柔軟的床上。

輕輕地為我擦拭身體,親密得一如往昔。心中有一行苦澀的淚,不自覺、不自主地要湧出心房。我忍了許久,只是怔怔地感受著那份疼惜和呵護,竟然,象個無助的嬰兒般任他動作。

他神色裡深究著我讀不懂的情愫,似乎有種矛盾和疑問在肆意折磨他,但他依舊能不動聲色地面對著我,不開口。他的指撫上我的肌膚,帶著溫暖的熱度。扔下浴巾,扯過被子輕輕覆上我與他的身體,暖暖地圍困我,語氣柔柔地帶著要令我投降的撩撥。

“然然,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一定要知道——你身邊有我。”

我盡力移動身子,仰起脖子,對上他襟懷坦蕩的表情,認真地審視其中是否有深意。

難道,他真的已經猜到了什麼?

但那神情不顯山露水,看不出任何端倪。他忽略我探詢的目光,輕輕環住了我,“記住,我愛你一生一世。不管是黑夜還是白天,我都在你左右。”

夜深人靜,靜愛無聲。天使紛紛入眠,無人顧念地獄使者的來臨。沉痾一夢,似是千瘡百孔,遺落孤珠,已是黃粱一夢。更漏將闌,黎明之後,我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