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真時,又打了退堂鼓。”
“我完不成、擁有不了的,就當它是個夢罷了。可我總希望你能代替我,把你自己當作我,去實現我想要的一切——讓我在旁邊幸福地看著,至少還能知道:我最喜歡、最喜歡的廖冰然,在幫我實現著那麼純真、那麼完美和高尚的夢。”
我心潮澎湃,感動地熱淚盈眶,千言萬語只憋出木訥一句:“嶽惠,你,你真好。”
“謝謝你。”
“去吧,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以後會出人頭地的。”
就這樣,帶著朋友的祝福,遠走他鄉。但心底裡,永遠對這個*又招人愛的女人,愛之入骨。朋友一生一起走,走到那裡是盡頭?我希望這個朋友,與我永遠沒有盡頭,永遠都是這樣,把對方的生活當作自己的夢,惺惺相惜。
這個滿身銅臭的女人,越來越懂經營。在我畢業那年,已經小富即安。她沒告訴我她到底掙了多少錢,但她包養小白臉的開銷,真是大手筆。在我從渭城離開,到西安坐上去北京的車之前,在嶽惠的豪宅裡住了一晚,眼見她又換了個男友,兩人曖昧地相擁、神色親密,即使見到我也一臉篤定,絲毫不以為怪。
我向來尊重她的選擇,也從不對她選的男人品頭論足。心裡對這些蠹蟲寄生、不勞而獲的習性深深厭惡,但至少,我知道她因為他們,少了寂寞和悲傷。
未來在哪裡,明天的方向,就像杯中的酒入腸,將要流過幾處肺腑、最終在哪個細胞處流連般未知。靜夜星空,我們望月夜談,談得深,談得不捨。
“以後有機會去看你。”
“嗯。”說話間抿口酒成了習慣,就像接過她點的煙,一樣自然。
“世界真他媽的小!”她半醉著小聲咒罵,卻如夢初醒般地開始粗口,“你他媽去什麼北京啊?跟我這麼多年,說走就走!”
半強迫、半哀求地看我,“留下來,留下來算了!”
我卻是那麼堅定,就好像盡力要從心上剜下,什麼刻骨銘心的記憶。
“有多遠,走多遠。走得越遠越好。”
總是在這樣的寂夜,暗暗地想起某些事,讓我隱隱地感到淒涼、感到孤單。我再沒提過那個人,但是我知道嶽惠心知肚明。
“哼哼,”她鼻中撥出濃烈的酒氣,“我一直想要個答案。”
“什麼?”
“早想說,一直沒機會。”
“別賣關子,你說。”
十二 他鄉故知4
“這一輩子,我都特別想弄明白這個問題——你為什麼,可以走得出去?”
“我做小姐,你也做過,你為什麼就能走出去,而我就不能?”
“我讀書,而你不讀。”
“讀書?書能告訴我什麼?”她唇角漾出輕蔑。
“書告訴你,任何事都有兩面性,也告訴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麼。我是做過小姐,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小姐也是人,也有尊嚴,也有權利對世界大聲說出自己的身份。不管你是陪男人、還是陪酒,它既然是一種職業,就說明是社會的需要,一切存在的都是合理的。還記得趙婉婷罵我們是表子,其實這世界往往是靠表子去運作。”
“沒有你,沒有我,就沒有鵲橋、華天的生意,就沒有稅收,就沒有高官因此心曠神怡,也沒有社會的政治清明。陰陽的和諧調節不能失去規律;高低貴賤角色的分配不能有所空缺。沒有小人物,就襯托不出大人物的偉大。這麼說起來,根本就沒有我走不走出來一說,我還是一直欣賞這種職業,欣賞它為社會帶來的不可或缺的完美。”
讀了書,思維比以前更反動。
“人一生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現在和未來。如果你的權利廣大無邊,個人力量超過群體,那麼你就有影響力,你就可以決定社會發展的方向。即使你的道德觀為正人君子不齒,但平民大眾一樣會唯你馬首是瞻。這世界的規則永遠是對特權者有利的,對與錯,在他們眼裡,根本沒有明顯界限。尺度和戒律就是他們思維的玩物,會被隨意翻雲覆雨、玩弄股掌之上。”
看她聽得似懂非懂,不由暗笑:“深奧的理論,往往沉醉於淺顯的解釋。終有一天,我要把這些事寫成一本書,專門讓你去讀。”
……
……
機場接到這個人,端詳許久,還好,四年不見,她始終美貌如初。不過即將跨入30關口,終歸失去青春煥發、水靈的新鮮氣。
看向她身後人影空空,不覺詫異,“怎麼,沒帶個拎包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