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悄悄回頭再看,發現那黑暗的角落,他似乎依然在笑著看我。
確實累了,雖然沒做什麼實際的體力勞動,但緊張、新鮮、刺激還是興奮著我的神經。而現在真的感到有些累了,在我鋪好的床鋪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現實,隱隱地總能聽到嘈雜的女人們嬉笑的聲音。充斥著對錢的爭論,100?200?500?小費?臺費?坐檯?出臺?依稀可聞不可辯清,我翻了個身,又睡熟了。
次日清晨,被嘈雜的聲音弄醒。翻個身卻無法再睡。依稀聽到有人叫我名字,睜開眼卻對上張玲那張興奮的臉。
“哎!昨晚他給了多少?”
我不解;“什麼給了多少?”
“呂延春啊,這個人,是來過這裡最大方的客人。每次給小費從來沒有下過500的!”她帶著豔羨的笑湊近我,“而且,這個人還相當不錯,從來都不會勉強人動手動腳。說吧,昨天給了你多少?”
我依然糊塗:“沒,沒有。”
“沒有?!”她一臉詫異。
“我昨天困了,你走了一會我也回來睡覺了。”我老實地敘述著昨晚的情況。
“誒,”她居然氣急,“你傻不傻啊!知道你缺錢,昨晚我特意把機會留給你。你!哎!——”
機會?留給我?我還是一頭霧水。
“這種男人的錢最好賺了!不賺白不賺!可沒想到你這麼傻!早知道,還不如我坐這個臺呢!”她嘟囔著責備我。我只將意思聽明白了個大概,怎麼?我沒有坐檯啊?坐什麼臺?
蔡平推開門進來。此時,藉著白日的亮光,我才看清楚她那張臉。臉上的面板上面坑窪不平地滿布著小坑,有些被煞白的脂粉遮掩還顯得略微養眼;而有的,明顯是將所有瑕疵暴露得更明顯。用‘可怕’二字來形容都不為過。
但我有點怕她,經歷昨天她有意無意的興師問罪,我更加強了對她惟命是從的初衷。看她的表情就不難發現:她絕對是那種喜歡主宰、擺佈別人的人。
“起來了!起來了!”她嚷嚷著叫醒這屋子的所有人。
我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小屋所有的床上都睡著人。有的女孩子甚至也沒有卸妝,睡容帶著深深的疲憊。不知道黑眼圈從何而來?是因為睡眠不足,還是因為眼影弄得花了?
夜來香(真實的我1)
五 真實的我
服務員與小姐的工作時間是截然不同的。現在認可著蔡平呼喝的人,只是服務員而已。我驚訝地發現,應聲而起的人一定都是服務員,而那些明顯連濃妝都不曾卸下的女孩子,只是睜眼看了現場幾秒,又紛紛翻身睡去。
而我,就是那撥必須要早起的人員。
張玲向我使個眼色,我就明白。
集合,沒有長篇大論的訓導,只是公佈今天中午的值班人員。大廚、二廚分工,採購的工作安排。蔡平的作風明顯是女強人式的雷厲風行,我突然開始好奇,她是怎麼歷練的如此厲害的。這麼大一個酒店,她居然又管餐廳又管歌廳,看上去還是那麼老辣。讀書時代所崇拜的一切正面偶像,在此刻居然有一絲顛覆。這個女人不簡單,我,很喜歡。
但我喜歡沒用。因為她對我還是一視同仁地冰冷和強勢。一邊安排著大家的,一邊不忘了“照應”我這個新來的。
“介紹一下,這是廖冰,昨天剛來的小姑娘,負責2包。大家認識一下。”
昨天我能見到的人很有限,而且一來就開始上工,根本不認識甲乙丙丁。今天倒好,廚子、服務員齊刷刷站了兩三排,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滿了期待,陣勢似乎看上去我非得做自我介紹不可。生性羞澀內向的我,對這場面早已有點犯怵了。
餘光能感到蔡平犀利的眼光在看我,似乎我這畏首不前的舉動早在她的意料之內。她淡淡一笑就化解了我內心的不安,“行了,大家各自忙吧。”
我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不管怎樣,我就是對她很喜歡。
一上午,我都在忙碌的清掃中度過。
說實話,為了讓我24個小時裡有16個小時學習,剩下的8個小時睡覺。在家裡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望女成鳳的母親,一直對所有家務大包大攬,不肯讓我沾手分毫。此刻,16歲的我面臨的勞動,絕對是空前大的強度。但我不曾叫苦。一方面是對新生活新世界的渴望,另一方面是對新鮮事物的興奮。總之,看不到自己現實的悽慘,反而感到外面的世界精彩極了。
勞動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