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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我在從馬賽回來的華人同學手裡買到,第一個電話打給他,話未說到十句,家陽說,還有檔案要看,再見。

電腦的聲音提示:您通話的時間是1分25秒。

我看看手裡這一張畫著猴子臉的85分鐘的電話卡,不知道剩下的時間要打給誰。

7月了。天氣炎熱。別人放假,學校給我們仍然安排了繁重的功課。

我在翻譯學院註冊,所在的一個班,專授法漢翻譯課程。學生不多,兩個香港同學,三個臺灣的,兩個比利時男孩,四個法國人,還有我這唯一一個來自中國大陸的學生,大家已經都有了一定的語言基礎和工作經驗,來到這裡接受的是拔高訓練。

每天的第一節課,老師一定會放一段時事新聞的廣播,時間是10分鐘左右,要求我們做筆錄,然後進行交替傳譯。這個練習的時間逐漸增長到15分鐘,20分鐘,我的筆記越記越少,譯出內容越來越豐富詳細。

上午的第二節課是中法社會生活各個領域知識的介紹,用以幫助我們擴大單詞量,我從“野獸派藝術”背到“非洲樹蛇”,從“微電子撞擊”背到“弗朗哥主義”。

這樣學習的課程讓人痛苦不堪,我直到絞盡腦汁,眼圈清黑。不過也有苦中作樂的時候。

下午的時間由學生自己支配,混熟了的同學們約定了一同在圖書館做作業,幫忙修改錯誤。

我們有時分別買了水果,去海邊游泳,聊天,某一個下午規定只能使用一種語言,法語,漢語,偶爾英語。

有天早上上課之前,從比利時來的喬特拿著報紙從外面跑過來,對我們說:“我說我昨天在海灘見到那個人就覺得臉熟,果然是羅納爾多。”

我看看報紙,花邊新聞版的大標題寫著:巴西球星羅納爾多昨日在巴拉瓦斯海灘度假。

“那你當時不說。”我說,“我還能要到簽名。”

“嗨,我就看到一個人身邊帶著美女,腦袋挺大,門牙中間還有縫兒,覺得面熟嘛,想不起來是誰。”

“你現在想起來沒有新聞價值啊。”法國男孩達米安搶白他。

“我這就是事後諸葛亮啊。”喬特用中文說。

大家都笑起來。

從香港來的蓉蓉小提琴拉得非常漂亮,在市中心劇院廣場上的酒吧做兼職,我們偶爾去捧場。

這一群說中國話的年輕人引起了酒吧老闆的注意。他提議我們不如在他的酒吧做一個關於中國的活動日,正是旅遊季節,這定會吸引大批的遊客,收入可以與我們五五分帳。

我們覺得很有趣,答應了他。

我們用竹枝和我帶來的中國結裝飾酒吧,從臺灣來的女孩會書法,在宣紙上用大字抄寫了幾首唐詩貼在牆上,儼然已有古色;我們點上從中國商店買來的薰香,於是又添古香;西洋酒吧在這一天將供應中國燒酒和各式從中國飯店訂購的小點心;我們也請到了旅居的中國畫家,到時候現場潑墨。

一個星期,好像一切準備得當,老闆說:“哎好像還差點什麼。你們誰會唱歌?”

達米安的嘴巴很快:“我聽見菲洗衣服的時候唱歌,唱得很好啊。”

我倒並不會怯場,只是想做得漂亮。

我在學校的網咖裡下載了《茉莉花》和《流年》的伴奏音樂,歌詞翻譯成法文。自己站在鏡子前演練,唱到“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倖免,手心忽然長出糾纏的曲線”就愣在了那裡,看看自己的手心,我曾經與誰狹路相逢,如今天各一方?

中國日活動的那一天,酒吧裡高朋滿座,氣氛熱烈。到最後,人人都會用中文說“你好,謝謝,恭喜發財”,甚至“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我在這一夜也遇到了老朋友,已經回國的歐德費蘭迪。她從遠處跑過來擁抱我,吻我的臉:“喬菲,你還記不記得我?”

我也抱著她:“我怎麼會忘了?是你教會我吸菸。”

“啊你終於來了蒙彼利埃。過得愉快嗎?”

“非常好。謝謝,謝謝。”

學成中文的歐德回到家鄉,現在市政廳國際事務辦公室負責與友好城市成都的聯絡工作。她把家裡的地址和電話留給我,囑咐我說:“喬菲,你有空可一定去找我。”

這便是有朋友的好處,天涯海角不期然的溫暖。

在這一個月,我的基礎課程結束,20分滿分的兩門功課,老師都給了我16。打電話到鄰居家,請阿姨轉告給我的爸媽,對於分數,他們沒有概念,我於是說的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