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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這樣的打趣,當年在下界的時候就有過無數次,現在再從雲璃口中說出來,也還是那般的熟悉。

紅嫵笑出來,站起身鬆開他的手,神色一派瀟灑:“那我真的走了……”又頓住,轉身離去之前,她突然俯下身去,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可是雲懷……我會想你……”

嘆息一般的話語留在雲璃的耳側,她硃紅的身影卻再不滯留,轉身走出大殿。

撫上殘留著她體溫的唇瓣,雲璃終是輕笑出聲,過了良久,直至殿中再也不見那抹紅影,他才輕聲開口,一如自語:“嫵兒……不是我點醒了你,而是你自己……早已有了抉擇,對麼?”

滿天的仙佛都以為她冷酷無情,就算不顧念舊情,卻連最後一面都不去見他,性情涼薄到極點,只有他一個人清楚,紫微星光芒消失的那個瞬間,她眼中那無法掩飾的哀慟。

她在眾仙面前對重華口不擇言,卻又慌不擇路地逃回自己荒涼的府邸,那時她告訴他說,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一個神——卻只有,已然愛上了,才會茫然自問不知如何才算是愛。

她對重華避而不見,假裝不知道他在紫微殿中等她歸去,卻每每在拉著他四處遊玩的時候,連北方的天際都不敢抬頭去看。

在重華沉睡後的日子,她看似平靜自持,卻經不起敖廣幾句惡語相譏,從東海中回來的那一刻,她走進殿中望著他的神情,分明是孩童般的無措和倉惶。

所有的人都以為,重華空等了她三個月,最終悵然而去,卻沒有人去問她,為何不去見他?

彷彿都認定是她冷淡狠心、喜怒無常。卻沒人能想起,若是真的冷血至此,會有她對錦祁一個萍水相逢之人尚且不辭辛苦的古道熱腸?會有她因錦祀枉死而激憤不已,乃至頂撞天帝的赤子之心?

看上去漫不經心甚至有點不知好歹,卻會在認準什麼之後就一往無前,再不言退。就像一團明麗的火焰,初看去只有放肆張揚,卻在靠近之後,才能看到那令人憐惜的溫柔。

這就是他所愛的女子——七百年前他沒有能夠抓住她,如今也還是,擦肩而過。獨坐在大殿之內,雲璃微笑著合上雙眸。

此後直到億萬年後,時光盡頭,這北天之上的無邊寂寥,只屬於他一個人。

凡間數十載戰亂,在最初的草寇流竄,諸侯紛爭之後,已經隱隱有三分天下的氣勢。

北有挾魏朝末代幼帝自封正統的韓王吳澤,南有收復了百越,自成一統的齊氏王朝,然而最有望一統天下的卻是佔據江東富庶之地,糧草兵馬最為充足的伯遠侯蘇輕嵐。

說到這位年紀輕輕的蘇侯爺,不管是北地茶館裡的說書人,還是南方賣唱的盲樂師,都能來幾段他的逸聞趣事。

譬如他是如何在二十歲的年齡上接過風雨飄搖的家業,用了不到一年時間重振家門,令族內上至七十歲的老叔伯,下至十五六歲的侄孫都對他俯首聽命,再無二心。

譬如他是如何以不到三千騎兵迎擊了韓王的五萬蕩寇大軍,僅以半數傷亡就換來韓王軍的潰敗,此後更是一戰成名,連克強敵,不足三年就穩固了江東大片疆土,使得韓王再不敢輕言渡江。

再譬如他是如何請出了被江東軍奉若神明的軍師,大雪紛揚中,他在軍師隱居的山谷前跪了整整一晚,膝下凍傷,一條腿幾乎不保,才換來軍師不忍首肯,帶他到谷內療傷,此後跟隨他回到江東,忠心輔佐。

但是,現在這位蘇侯最被人津津樂道的卻不再是這些,而是他領兵到蘇北剿匪,山匪在不敵之後投降歸順,他對收至麾下的匪首親自授予將印,以示倚重信任。

事情若到這裡也就罷了,以蘇侯的宅心仁厚,這樣歸順了願效犬馬之勞的匪首也不是一個兩個,不值得拿出來大說特說。然而,這位被封了將軍的匪首,卻是個女人。

不管是生得如何膀大腰圓、孔武有力,如何能統領數千窮兇極惡的山賊土匪的女人,她終究還是個女人。

把一個女人封成將軍,這樣的事情,放眼天下,還真就喜歡劍走偏鋒,卻偏偏還能讓人信任佩服的蘇侯能做的出來。

所以當蘇侯領著這位新晉的女將軍回金陵那天,聞風前來圍觀的金陵百姓就把城門處圍了個水洩不通。

當遠遠看到蘇侯的黑色旌旗自遠處飄揚而來的時候,所有人的脖子都不約而同地伸得老長,無非是想比別人更先一步看到那位傳說中的女將軍。

但蘇侯的兵馬行得不急不緩,鄉親們把脖子都伸得酸了,也只遠遠看到蘇侯的馬旁除了總跟著的傅將軍,還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