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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道:“我的兒,你且慢作揖麼!”又見玉郎背立,便道:“娘子,這便是你官人。如今病好了,特來見你,怎麼到背轉身子?”走向前,扯近兒子身邊,道:“我的兒,與你恰好正是個對兒。”劉璞見妻子美貌非常,甚是快樂。真個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病平去了幾分。劉媽媽道:“兒去睡了罷,不要難為身子。”原叫丫鬟扶著,慧娘也同進去。玉郎見劉璞雖然是個病容,卻也人材齊整,暗想道:“姐姐得配此人,也不辱沒了。”又想道:“如今姐夫病好,倘然要來同臥,這事便要決撒,快些回去罷。”到晚上對慧娘道:“你哥哥病已好了,我須住身不得。你可攛掇母親送我回家,換姐姐過來,這事便隱過了。若再住時,事必敗露!”慧娘道:“你要歸家,也是易事。我的終身,卻怎麼處?”玉郎道:“此事我已千思萬想,但你已許人,我已聘婦,沒甚計策挽回,如之奈何?”慧娘道:“君若無計娶我,誓以魂魄相隨,決然無顏更事他人!”說罷,嗚嗚咽咽哭將起來。玉郎與他拭了眼淚道:“你且勿煩惱,容我再想。”自此兩相留戀,把回家之事到閣起一邊。—日午飯己過,養娘向後邊去了。二人將房門閉上,商議那事,長算短算,沒個計策,心下苦楚,彼此相抱暗泣。

且說劉媽媽自從媳婦到家之後,女兒終日行坐不離。剛到晚,便閉上房門去睡,直至日上二竿,方才起身,劉媽媽好生不樂,初時認做姑嫂相愛,不在其意。以後日日如此,心中老大疑惑。也還道是後生家貪眠懶惰,幾遍要說,因想媳婦初來,尚未與兒子同床,還是個嬌客,只得耐住。那日也是合當有事。偶在新房前走過,忽聽得裡邊有哭泣之聲。向壁縫中張時,只見媳婦共女兒互相摟抱,低低而哭。劉媽媽見如此做作,料道這事有些蹊蹺。欲待發作,又想兒子才好,若知得,必然氣惱,權且耐住。便掀門簾進來,門卻閉著。叫道:“決些開門!”二人聽見是媽媽聲音,拭乾眼淚,忙來開門。劉媽媽走將進去,便道:“為甚青天白日,把門閉上,在內摟抱啼哭?”二人被問,驚得滿面通紅,無言可答。劉媽媽見二人無言,一發是了,氣得手足麻木。一手扯著慧娘道:“做得好事!且進來和你說話。”扯到後邊一間空屋中來。丫鬟看見,不知為甚,閃在一邊。

劉媽媽扯進了屋裡,將門閂上,丫鬟伏在門上張時,見媽媽尋了一根木棒,罵道:“賤人!快快實說,便饒你打罵。若—句含糊,打下你這下半截來!”慧娘初時抵賴。媽媽道:“賤人!我且問你;他來得幾時,有甚恩愛割捨不得,閉著房門,摟抱啼哭?”慧娘對答不來。媽媽拿起棒子要打,心中卻又不捨得。慧娘料是隱瞞不過,想道:“事已至此,索性說個明白,求爹媽辭了裴家,配與玉郎。若不允時,拼個自盡便了!”乃道:“前日孫家曉得哥哥有病,恐誤女兒,要看下落,教爹媽另自擇日。因爹媽執意不從,故把兒子玉郎假妝嫁來。不想母親叫孩兒陪伴,遂成了夫婦。恩深義重,誓必圖百年偕老。今見哥哥病好,玉郎恐怕事露,要回去換姐姐過來。孩兒思想,一女無嫁二夫之理,叫玉郎尋門路娶我為妻。因無良策,又不忍分離,故此啼哭。不想被母親看見,只此便是實話。”劉媽媽聽罷,怒氣填胸,把棒撇在一邊,雙足亂跳,罵道:“原來這老乞婆恁般欺心,將男作女哄我!怪道三朝便要接回。如今害了我女兒,須與他干休不得!拼這老性命結果這小殺才罷!”開了門,便趕出來。慧娘見母親去打玉郎,心中著忙,不顧羞恥,上前扯住。被媽媽將手一推,跌在地上,爬起時,媽媽已趕向外邊去了。慧娘隨後也趕將來,丫鬟亦跟在後面。

且說玉郎見劉媽媽扯去慧娘;情知事露,正在房中著急。只見養娘進來道:“官人,不好了!弄出事來也!適在後邊來,聽得空屋中亂鬧。張看時,見劉大娘拿大棒子拷打姑娘,逼問這事哩!”玉郎聽說打著慧娘,心如刀割,眼中落下淚來,沒了主意。養娘道:“今若不走,少頃便禍到了!”玉郎即忙除下簪釵,挽起一個角兒,皮箱內開出道袍鞋襪穿起,走出房來。將門帶上。離了劉家,帶跌奔回家裡。正是:拆破玉籠飛綵鳳,頓開金鎖走蛟龍。孫寡婦見兒子回來,恁般慌急,又驚又喜,便道:“如何這般模樣?”養娘將上項事說知。孫寡婦埋怨道:“我教你去,不過權宜之計,如何卻做出這般沒天理事體!你若三朝便回,隱惡揚善,也不見得事敗。可恨張六嫂這老虔婆,自從那日去了,竟不來覆我。養娘,你也不回家走遭,教我日夜擔愁!今日弄出事來,害這姑娘,卻怎麼處?要你不肖子何用!”玉郎被母親嗔責,驚愧無地。養娘道:“小官人也自要回的,怎奈劉大娘不肯。我因恐他們做出事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