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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至客店,取了行李,連夜回到陝西衙門,見過主人,將鞋履呈上,細述顧老言語,並玉娘認鞋,不肯同來之事。程參政聽了,甚是傷感,把鞋履收了,即移文字剩那省官與程參政昔年同在閩中為官,有僚友之誼,見了來文,甚以為奇,即行檄仰興元府官吏,具禮迎請。興元府官不敢怠慢,準備衣服禮物,香車細輦,笙肅鼓樂,又取兩個丫鬟伏侍,同了僚屬,親到曇花庵來禮請。

那時滿城人家盡皆曉得,當做一件新聞,扶老挈幼,爭來觀看。

且說太守同僚屬到了庵前下馬,約退從人,徑進庵中。老尼出來迎接。太守與老尼說知來意,要請程夫人上車。老尼進去報知。玉娘見太守與眾官來請,料難推託,只得出來相見。太守道:“本省上司奉陝西程參政之命,特著下官等具禮迎請夫人上車,往陝西相會。左輿已備,望夫人易換袍服,即便登輿。”教丫鬟將禮物服飾呈上。玉娘不敢固辭,教老尼收了,謝過眾官,即將一半禮物送與老尼為終老之資,餘一半囑託地方官員將張萬戶夫妻以禮改葬,報其養育之恩。又起七晝夜道場,追薦白氏一門老校好事已畢,丫鬟將袍服呈上。玉娘更衣,到佛前拜了四拜,又與老尼作別,出庵上車。

府縣官俱隨於後。玉娘又分忖:還要到市中去拜別顧老夫妻。

路上鼓樂喧闐,直到顧家門首下車。顧老夫婦出來,相迎慶喜。玉娘到裡邊拜別,又將禮物贈與顧老夫婦,謝他昔年之恩。老夫妻流淚收下,送至門前,不忍分別。

玉娘亦覺慘然,含淚登車。各官直送至十里長亭而別。太守又委僚屬李克復,率領步兵三百,防護車輿。一路經過地方,官員知得,都來迎送饋禮。直至陝西省城,那些文武僚屬,準備金鼓旗幡,離城十里迎接。程參政也親自出城遠迎。

一路金鼓喧天,笙簫振地,百姓們都滿街結綵,香花燈燭相迎,直至衙門後堂私衙門口下車。程參政分付僚屬明日相見,把門掩上,回至私衙。夫妻相見,拜了四雙八拜,起來相抱而哭。各把別後之事,細說一遍。說罷,又哭。然後奴僕都來叩見。安排慶喜筵席。直飲至二更,方才就寢。可憐成親止得六日,分離到有二十餘年。此夜再合,猶如一夢。次日,程參政升堂,僚屬俱來送禮慶賀。程參政設席款待,大吹大擂,一連開宴三日。各處屬下曉得,都遣人稱賀,自不必說。

且說白夫人治家有方,上下欽服。因自己年長,料難生育,廣置姬妾。程參政連得二子,自己直加銜平章,封唐國公,白氏封一品夫人,二子亦為顯官。後人有詩為證:六日夫妻廿載別,剛腸一樣堅如鐵。

分鞋今日再成雙,留與千秋作話說。

第二十卷 張廷秀逃生救父

刀事由天莫強求,何須苦苦用機謀。

飽三餐飯常知足,得一帆風便可收。

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幾時休?

冤家宜解不宜結,各自回頭看後頭。

話說國朝自洪武爺開基,傳至萬曆爺,乃第十三代天子。

那爺爺聖武神文,英明仁孝,真個朝無幸位,野沒遺賢。內中單表江西南昌府進賢縣,有一人姓張名權,祖上原是富家,報充了個糧長。那知就這糧長役內壞了人家,把房產陸續弄完。傳到張權父親,已是寸土不存,這役子還不能脫。間壁是個徽州小木匠店。張權幼年間終日在那店門首閒看,拿匠人的斧鑿學做,這也是一時戲耍。不想父母因家道貧乏,見兒子沒甚生理,就送他學成這行生意。後來父母亡過,那徽州木匠也年老歸鄉,張權便頂著這店。因做人誠實,盡有主顧,苦掙了幾年,遂娶了個渾家陳氏。夫妻二人將就過日。怎奈裡役還不時纏擾。張權與渾家商議,離了故土,搬至蘇州閶門外皇華亭側邊開個店兒,自起了個別號,去那白粉牆上寫兩行大字,道:“江西張仰亭精造堅固小木家火,不誤主顧。”

張權自到蘇州,生意順溜,頗頗得過。卻又踏肩生下兩個兒子。常言道的好:只愁不養,不愁不長。不覺已到七八歲上。送在鄰家一個義學中讀書。大的取名廷秀,小的喚做文秀。這學中共有十來個孩子,止他兩個教著便會。不上幾年,把經書讀的希爛。看看廷秀長成一十三歲,文秀一十二歲,都生得眉目疏秀,人物軒昂。那時先生教他學做文字,卻就學佈局練格,琢句修詞。這張權雖是手藝之人,因見二子勤苦讀書,也有個向上之念。誰想這年一秋無雨,做了個旱荒,寸草不留。大戶人家有米的,卻又關倉遏糶。只苦得那些小百姓,若老若幼,餓死無數。官府看不過,開發義倉,賑濟百姓。關支的十無三四,白白的與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