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讓仙君大發嘮叨神功的原由,就是他不經意間尾巴一掃,掃出窗外的那顆仙丹,直接飛下了界。
至於仙丹凡人服食就可平地昇仙這種胡話,也不知是誰腦子一閃說出來的。
因為那顆仙丹,將一個無辜出門的凡人,給生生砸死了。
砸死了個凡人,他心裡倒沒什麼感觸。偶爾想起來,只是感嘆一下,那個人也太倒黴了。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尾巴一掃,就能把一顆仙丹恰好穿過重重樓宇間的縫隙,掃到下界去了。
後來他剛能化成人形後,覺得用兩腿走動非常新鮮有趣時,曾經去翻看過那個倒黴凡人的生辰簿。
怪不得西王母沒將他怎樣,只是罰了幾頓仙丹,還讓他十分愜意。
原來他不小心砸到的,實在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簿子上寫著,此人出生於官宦之家,銜著金湯匙的小公子。那個官老爺老年得這一子,寵愛非常,直寵出了一個遊手好閒平地起事的小霸王。
如此自絕於人民,被他尾巴掃下去的仙丹給一下子砸死了,周圍百姓都叫好,還偷偷抬著那顆“飛來石”到後面的一座小山上建了座神仙廟。
他看到這裡,心知不用再往下看了。
那座廟建成以來,供養的大仙就是他自己這個元兇罷。
他自從化成人形,西王母大約是覺著他修為已足夠生存,不需自己憂心,也就不再要嘮叨仙君管束著他了。
於是他便打算著,去人界窩一窩。
仙界雖好,可流雲萬端看多了,也就成了一團團無趣的棉花。
他稟明瞭西王母,又跟嘮叨仙君道別時,果不其然又被他念叨了許久。
唸叨到最後,他已經變回了一條小黑蛇,在仙君的腳邊盤成了一團。仙君的唸叨就好似高高在上,仙雲繚繞,一下子便遙遠了起來。
“你若有空,便關照一下那凡人罷……聽說,我也是某日聽說,當然我那天是專程去找破軍星君的,他……【以下省略嘮叨仙君外出一日遊流水賬】聽說那凡人,自打被你一顆仙丹砸過,境遇……境遇便一直不大好。”
他那時應了沒有?
應該是敷衍了過去罷。總之沒放在心上。
大約他的血統是與別人不大一樣,幼時諸事淡漠,從沒將什麼放在過心上。
窩在人間數千年,想來想去倒沒什麼可說。
他不過就是換了個地方,但人世變遷,看自己所在的地方扎眼前還是片水澤,睡一覺醒來便成了一座山峰,倒十分有趣。
他識得一隻狐狸,當然那是他的尾巴尚全,沒成為全族範例。狐狸擅釀酒,尤擅以花釀酒,每每自以為風雅的跟他講工序時,他只覺得入口微甜,香氣馥郁,比天庭的好不少。
於是也就不理他對於自己釀酒技術的溢美之辭了。
時光倏忽,他還沒什麼感覺時,自己化為原身棲居的一方小池,居然就已經住不下了。
他也是過了挺久才發覺的。大約是某個不記名的炎炎夏日,他窩在水池裡乘涼,覺得十分舒適,過了那麼一會兒,覺得有些怪異。
慢悠悠抬起頭來,才發現自己的尾巴在水面上,被太陽曬乾了。
遂決定腆著臉皮,先到狐狸的山頭住一陣。青丘旁邊的水澤都十分廣闊,不用擔心池子太小佔不下。
當然,其間經歷的,也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本人都不大記得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得意很久,就又被一隻西王母遣來的三青鳥給召回了天庭。
他跟在這隻鳥後面的時候,腦子裡倒模模糊糊記起了什麼……
難道西王母座下的仙獸最近都是隨便收來的……?他似乎記得自己也看到過這種鳥,不過體型小上許多。
不過他記不清楚,也就不再想了。
上了天庭,才知道原來又是一屆瑤池仙會。
他對於一眾仙友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天的行徑很是不齒,便一徑跟著幾個仙娥往崑崙神宮裡走。
一路上都是扎堆的仙君,十分無趣。瑤池裡的荷花倒還沒開,只一旁的柳樹綠了幾枝。
柳樹上窩著一隻鳥。
雖然一身翠羽,可屁股卻有些禿。
他心裡微微一動,就多看了兩眼,那隻鳥看到自己看他,似乎又往稀疏的柳枝裡躲了躲。
他一瞬就想起來了,怎麼會看西王母的送信青鳥如此眼熟,有一天自己泡在水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