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伍魁洪之所以要被吃去五萬,是因為毛筆樓至少要一人吃掉三、四萬,用一部分去收買其他有關人員。“你一下子損失了四萬,這麼大方?”她瞅著他說。他離開沙發,轉到她面前,拉住她的雙手,人也幾乎壓在她的大腿上。“你貸其實是按我貸的標準,就等於是我貸。我一分錢不要你的。”他說。她說:“難怪伍魁洪罵你比鍋子底底還要黑。分五萬出來,你一人獨吞四萬,拿一萬去打發那些小嘍羅。”他鼻子一哼,道:“這還是給他天大的優惠了。上次老黃和老李幫一個姓劉的幫得才是絕。貸款十二萬,三股平分,一人四萬,誰也不多拿一分一文。”她茲地倒吸一口涼氣,背樑上沁透了,不禁打了個寒顫。“三個人平分?這算什麼?搶了銀行以後分贓?這是貸款呀,要還的。”她大聲說:“換上是我就絕對不幹。要我還十二萬實際只得四萬。這怎麼行?”他的巴掌在她大胯上來回撫摩著,搖搖頭,說:“如果要你還,你當然不肯幹。假如不要你還,或者你無法償還呢?借,只借不還。老虎借豬,有還的嗎?”她推開他,起身走到走廊上去。城市的夜景很美,到處是閃耀的燈光。舞廳樓上的彩燈象流動的七彩。毛家的整體融入城市之中,多少有點鶴立雞群的味道。夜晚的毛家院子,華燈輝煌,牆體流光。毛家非常富裕。“借了錢不還怎麼行?是國家的錢吶。”她身邊又響起年輕人起鬨的聲音“搶銀行去。”看來,搶銀行真如她所說,只要乖巧,不被捉到,就萬事大吉。她心慌慌的,開始謀劃自己生意了。
“打個比方。”他跟著她,指縫裡夾著香菸,比劃著手,說:“你借錢給我。借得少,三百、五百,我可以償還,可以用實物抵押,當然得還,不還你也會拿我的東西。”她背靠欄杆,面對著他。在陰暗的地方,她的雙眼顯得幽幽的很深很深,其中閃爍著兩點星光,更加舞媚動人。“但是,錢借得多了,十萬、二十萬。我把錢用完了,還不了,或者我錢沒用但就是不還,你怎麼辦?你去告我?把我抓去坐牢?坐了牢,你什麼也得不到。萬一我跳樓自殺了呢?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我欠你的錢,都被抓了或者死了,你去問誰要錢來還你?你肯定急死了,既怕我去坐牢,又怕我無緣無故地死了或失蹤了。對不對?”她輕輕地搖頭,微微笑著,仔細地看他。他身長體勻,白白淨淨標標致致,是個一看就讓女人心神不定的男子。他站在那裡,好象在作一場演講,來回踱著步子,揮動著手。“你講具體點。我不要比方。”她朝他眨眨眼,抿抿嘴。她的略微後仰的姿勢使她豐滿的Ru房更加具有誘惑力。“張胖子,張錦舟,你認得吧?”他問。她點點頭。那是個在河邊辦養殖場的人。“上次漲大水,把他衝得乾乾淨淨。他哭天喊地,怕幾十萬貸款還不了,就要投河自殺了。工商銀行嚇死了,急忙派了兩個幹部去整天價守著他。他們求他,你不要死啊,要活啊,還有希望呀,你死了我們的貸款怎麼辦?後來銀行專門派人又給他送了二十萬,協助他重新上專案……我是行長。我最怕貸款戶意外死亡或被抓去坐牢。坐牢有什麼用?死有什麼用?我要留人家一條命給我還貸;還要千方百計幫他發財。有錢才好破產。無錢我破什麼?”他一隻手支住欄杆,一隻手彈掉菸蒂,然後牽住她的手,把臉捱到她鼻子尖上。她沒動,灼灼的雙眼盯死了他。“你貸了款根本不必考慮還。越貸多越好。我給你二十萬。你用這二十萬作抵押,可以去貸更多。這樣越滾越大,你就是百萬富婆了。”他搬住她的肩將她推到客廳裡。“明火執仗地搶銀行是要掉腦袋了。不準搶,我就借嘛。老虎口裡的豬,只進不出。借了不還,明借暗搶。這就安全了。對不對?實質是搶,所以有人就串通工作人員來‘借’,然後對等瓜分。”他用力拖她一把,使勁讓她在長沙發上坐下。然後他緊挨著她坐下。她在哆嗦,而且抖得很厲害。“你冷?”他把她摟進懷抱裡。“……”她緊緊地纏住了他。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十一
清晨。她提著包,高高的昂著頭,可可地敲響巷子的青石板,向外走。小巷變短了,變窄了。她從來沒有這麼快就走出小巷過。她回過頭來,笑笑,然後大步流星地轉進了街道。她的頭髮是才做的,上了摩絲。她的耳垂上幾十年來第一次掛上了黃金飾物。她的手指上戴了金戒指。她換了一件剛買的|乳黃|色的流行襯衫和一條高腰的黑褲子,穿了一雙進口的名牌皮涼鞋,輕快逍遙地一直往前走。
一輛摩托車從後面追上來。“小姐,要車吧?”開車的青年偏了臉問她。她習慣地說:“不,謝謝。”她以前總是走路,沒坐過車。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