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老實?你不在外面養情婦,怎麼放著自己家不住,跑到這鬼地方來混日子?格格,你快招供了吧。不然的話,小心把你那個……那個……”羅玲拍拍手,跳幾跳。
“小孩子不要亂講三篇。出去。”他象趕鴨似地擺著雙手。“去,去去。”
“我們來捉你回去。”羅玲把小芸和小石拖進來,大聲說:“你先出去!”
“投降吧,不要負隅頑抗。”小石沒有笑,站直了,也不看他,說。
“……”伍魁洪眼睛瞪了瞪,亮了,笑笑,說:“好,好。我投降,我投降。”他高高地舉起雙手,低著頭,走出門去。“癲子。”李夢紅笑罵一句,追出去。小芸忍不住卟哧地笑起來。“這個大笨蛋。”小石拿了一截紅粉笑,在本來潔白無瑕的牆上寫了這幾個字。“莫寫了,快幫忙抬箱子。把櫃子撬了。”羅玲說。
“欸欸,莫撬,莫撬。”伍魁洪又跑回來,掏出鑰匙把櫃子開啟。櫃子裡除了帳本,就是他的衣服和日常用品,還有一本存摺。存摺上寫的是小石的名字。他說:“你們先走。等我來吧。東西多,你們拿不動。”他扭頭看牆上寫的那幾個字,傻了片刻,笑笑,對小石說:“你這個小混蛋!把牆弄髒了。
(待續)
六十八
鄉間的公路彷彿是粗心大意的屠戶劃破了扔在山中的豬腸子,窄窄的,粘稠的惡臭的汙穢不堪的泥濘到處都是。山中的雨一直在不停地下。已經下了兩天了。看樣子還要繼續下。
伍魁洪推開房門進來後,就哐哐啷啷地翻動器物。這時李夢紅還蜷縮在被窩裡睡覺。“都是什麼時候了?還睡?”他悄悄地嘰咕著,伸手想拉她起床,想一想,手又縮回去了。然後他扭頭朝外面大叫:“媽個巴子,你是死卵呀?快進來。在外面淋溼了要害癆病的”。胡榮站在屋簷下篩糠似地抖著,又跑又跳。
房間裡光線很暗淡,陰陰祲祲的冒出潮溼腐臭的氣味。他吸吸鼻子,拔一支香菸來點燃,吸一口,然後推開了木格子窗。
“你想冷死我呀?快關門、關窗子。”李夢紅扭轉身子,從棉被裡鑽腦袋出來,大叫。
“冷死你才好。”他把窗戶關上,見胡榮不肯進屋,搖搖頭,把房門掩上了。
房裡有把椅子很古老,黑漆漆的,雕了龍頭扶手,椅背上鏤了花鳥。“這椅子還挺好看呢。問問老人家,把它買了。”伍魁洪坐上去,摸幾把,笑道:“這椅子只怕比你老太公還要老了。”李夢紅用手支撐著鑽出頭來,笑罵:“少見多怪。見多了也不怪。你買了去做什麼?陪葬?”他哼幾哼,懶得理她。
這兒是一座小山村。很小很小,隱蔽在崇山峻嶺之中。山村的旁邊,彎彎曲曲地纏繞著一條小溪溝。溪溝邊上有一條稀泥爛漿的公路。這小山村叫做曈溪。以前,這裡是人跡罕至的大森林。從地名可以看出,這一帶曾經是何等的荒涼,何等的神秘。疃,字典上說,是禽獸踐踏的地方。不過,這都是遙遠的歷史了。
“這鬼地方,連樹子都沒見一根。”李夢紅沉沉地嘆著氣,說:“是誰出的餿主意,到這裡來拉木。害我被困在這裡。”
“下這麼大的雨,有木也沒有人給你扛。”伍魁洪翹起二郎腿,半閉上眼,叼著菸捲,不死不活地道:“現在的行情,一根###大的木條子,也要十塊錢。你不要人家要。咳,三十夜的砧板,是俏貨呢。等雨停吧。”
“這個鬼地方。”他們住在農民家裡。房子很舊,又矮,有些地方還漏雨,再加上棉被的外套是農婦手工織出來的土棉布。很粗,住著實在為難了李夢紅。“拿了木材不會修房子。你看這樓板,這柱子,這板壁……真是氣死人。一條凳子做得重重的。哼。”李夢紅搖頭不已。
“哎呀,該起來了。”伍魁洪吐掉菸蒂,臌臌眼睛,說:“你渥崽嗎?什麼時候了。”
“你有本事你上來做。我一個人從哪裡來的崽?”她只穿了一件奶罩子,一條米黃|色的三角褲頭,一身白膩膩地從被子裡爬出來,打個呵欠,伸手扯長褲。“把鞋踢過來。”她說。
“吃了燈草講得輕巧。真的要是生一個出來,小芸和小石怎麼辦?計劃生育不罰死你才怪。”他腳一擺,把她的皮鞋踢得翻幾個滾,掉在床腳邊,翻了個,扣著。
“跟你開玩笑。這一把年紀了還生小孩,你以為我不要命了?想得倒美。啊哈——喂,過來。我有點噁心,想嘔吐。”她調身子,把背朝著他。“幫我揪揪,可能會好一些。”
“一個人睡還著涼,你搞什麼?”他把椅子拖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