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換了一千澳元的籌碼,將這些籌碼裝在酒店提供的籃子內,而後像一名閒散遊客一樣,提著籃子在賭場裡閒逛,先在角子機邊玩了幾注,而後晃去了俄羅斯輪盤賭,隨意押了幾把大小,掙夠了五千澳元籌碼,王成又晃去了牌桌。
進入牌桌大廳的時候,王成看到九號牌桌的發牌員正在換崗,新換上來的是一位金髮女郎,體型相貌酷似克洛蘇,王成按耐下心中的狂嘯,走到跟前找了個空位,隨即一股濃濃的失望湧上了心頭。
正像王成在克洛蘇面前無法掩飾一樣,克洛蘇在王成面前也無所遁形,不管克洛蘇怎麼化妝,不管克洛蘇怎麼改變別人的心思讓人誤認,但她在王成面前是透明的,王成一眼就能看穿。
同樣的,大約m7也看穿了這一點,所以他們遲遲沒有動手,想透過這位姑娘釣出背後隱藏的克洛蘇。
公司內部出了奸細,秘密通訊網路已被人植入病毒,克洛蘇潛逃後,這位姑娘身上突然出現克洛蘇的個人終端,如今,那部個人終端還在女發牌員身上使用。也許這位姑娘是撿來的手機,但如果她跟克洛蘇相貌很相似的話,手機出現在她身上,就絕不是巧合了,這說明克洛蘇見過她,她跟克洛蘇聯絡過。
克洛蘇確實跟這位女發牌員接觸過,沒準這位女發牌員就是克洛蘇安排的替身之一,只是王成感覺到,那部原屬克洛蘇的個人終端,其電池已經換成普通民用電池,現在它只被當作普通手機使用。估計m7的人盯上了這位姑娘,是在等待著克洛蘇與這位姑娘再度聯絡,而後順藤摸瓜……
但王成知道,克洛蘇絕不會這麼笨……他心不在焉的玩了幾手牌,他注意觀察著周圍的賭客,卻似乎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想想這也可以理解,大家都是久經訓練的管道工,若誠心想扮演一個普通人,短時間內是不會露出任何破綻的,這也是電影廠裡那群m7人員沒被認出來的原因。
王成的心不在焉,讓他不一會兒就輸光了所有籌碼,他表情淡然的起身,抄著手在賭場周圍遊蕩起來,並再度證實附近沒有可疑人員——這更好理解了:經過電影廠那場交鋒,m7的人員已經被驚動了,他們自然會暫時撤離,以保障個人安全。
王成失望的走出賭場,神情沮喪的就像輸光最後一筆住宿費的遊客,他光著頭,漫無目的的走出酒店,走在大雨中他沒有打傘。
他在雨中行走,他不打傘;他有自己的天空,它從不下雨。
瓢潑的大雨讓黃金海岸的紙醉金迷略略減色,附近迪廳酒吧傳來的音樂也充滿了寂寥,大雨沖刷下的道路沒有人行走,唯一一個不打傘的人,正在昂首沖天空,衝暴雨張大了嘴,無聲,行走。
路邊一把破舊的小提琴。
這也許是某位沙灘樂手所屬的小提琴,因為風雨來得突然,他丟下這把價值十美金的小提琴趕去避雨。這一刻雨水已經浸透了小提琴的琴身,琴弓也浸透了水,琴上只剩四根弦了。
王成只覺得自己的寂寞無處發洩,他不能狂喊,不能大哭,不能大笑,不能哽咽。這一刻,理智必須牢牢控制了他,他憎恨自己竟然能如此清醒,他心中的鬱悶無處發洩,他覺得必須有個聲響,幫他發出嗚咽的聲音。
於是,王成撿起了小提琴,甩了甩琴弓上的雨水,就著四根琴絃拉動起來。
浸透雨水的小提琴,發出的音色極度不準,聲音嘶啞破裂,琴弓拉動起來彷彿鋸木頭,可就這種跑音拐調、鬼哭狼嚎的聲音,王成聽著極舒坦,他奮力的拉著琴,努力將心中的煩躁、遺憾、哀傷、鬱悶,以及痛苦,全部宣洩出去。
琴聲拉到最激烈處,聲音戛然而止……哦,在這個孤寂清零的雨夜,還竟然有人比他更傷感?
遠處的臺階上,坐著一位渾身溼透的華裔女子。
王成把小提琴拉的那麼難聽,連神鬼都要從墳墓中跳出來大聲指責王成的跑音拐調,但這位女孩卻充耳未聞,她坐在臺階上,兩手抱著膝蓋,手裡緊緊捏一部手機,渾身縮成一團,哭得渾然忘我。
這是一位很瘦弱的華裔女子,身高一米七以上,上身體型很乾巴,幾乎看不到胸前的挺翹。她穿的衣服很普通,一身單薄的白色連衣裙已溼的貼在身上。
她留著一頭長髮,面板蒼白泛青,雨水淚水將她的面目糊成一團,將她的頭髮溼成一縷縷的。
冰冷的雨水讓這女孩渾身不停發抖,但她抽搐的身子,卻只坐在臺階上拼命的哭,其實,只要她回身走幾步,就能進入身後的賭場,那裡有燈火與溫暖。
雨水順著臺階像瀑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