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敲門,江淅跳起來去開門,啊地一聲大叫:“你怎麼了?”
樂音渾身溼嗒嗒血淋淋地走進來,朝他們兩個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浴室。”
無妄之災(上)
“樂音!”江淅嚇得半死,臉都白了,伸手拖住樂音的胳膊,扶她進來。
樂音幾乎是蹭著地面滑進來的,一頭亞麻色的捲髮貼在臉上,身上還穿著工作服,手心裡全是血,制服的褲子和手肘也破了,一看就是摔在什麼地方了。
江澈也被她慘烈的形象驚動了:“你怎麼了?”
“浴室。”樂音唸叨著“浴室”,在江淅的攙扶下進了浴室。
熱水器是煤氣的,開啟之後需要放一些冷水,熱水才能出來。樂音開啟開關,冷水噴射下來,就像外面冰涼的秋雨。手指因為傷痛和冰冷而瑟瑟發抖,一顆釦子需要解很久,等她解開襯衫釦子,水已經變熱了。
樂音沒有繼續解下去,就那樣敞著襯衫前襟,坐在馬桶蓋上。熱水從頭頂澆下來,打在面板上不是溫暖,而是疼痛。
這個狹小的衛生間,連轉身都困難,轉眼就熱氣騰騰滿是白霧了。
下午,天開始有點陰霾的時候,那個笑眯眯的領班把她叫出去,給了她一張寫了地址的紙條,讓她騎車出去送餐。她對這裡一點都不瞭解,但是工作派下來,她就要做。
領班笑著對她說,離這裡很近很快就能找到,有地址還會走丟了嗎?其他的人也鼓勵她,說去送餐會得到小費,是個好差事;她這麼厲害,一定不會出問題等等。
樂音騎著車子去了那個“不遠”的地方,誰知是一片老民居,全是衚衕和四合院。每個院門口的門楣上都釘著一個巴掌大的門牌,來回轉了幾條衚衕都沒找到地方。打電話回去,前臺接待說地址沒錯,她只好繼續找。
很快就下起大雨來,她沒穿雨衣,就那樣淋著雨,在護城河後面的數著門墩和石獅子找地址。雨下到看不清路的時候,她被雨水迷了眼睛,摔倒了。
比摔破的手更讓她心驚肉跳的,是腳踏車送餐箱裡掉出來的餐盒。餐盒裡沒有飯菜,而是磚塊。
好心的路人幫她扶起車,她還不死心地拿著地址去問,人家告訴她:這個地址寫錯了,這裡的衚衕只有十三條,紙上寫的後河十四條,根本沒有
樂音站在大雨裡,痛著。
也似乎明白了,她因為自己不知道的原因,犯了眾怒。這些人是在教訓她。
她沒有回店裡去,而是直接回到住處。整整一箇中午都是她在忙,把吃飯的空擋留給別的同事,飢腸轆轆地淋了一場雨,她實在是沒有力氣再殺回去鬥智鬥勇。
她只想暖和暖和
等手指終於活過來的時候,各處傷口已經被熱水衝得發白了。破掉的表皮幾乎是透明的,猙獰地掛在傷口附近。
樂音胡亂洗了一下,沐浴露滲進傷口裡疼得她直吸涼氣,直覺得自己的半條命都沒了。想當年和陳醉在山上學功夫的時候,也不過如此,看來她是老了。
正扶著牆喘氣,忽然有人敲門,是江澈:“你沒事吧?”
“我沒事。”樂音應了一聲。
“那個給你拿一件我媽的睡衣,你湊合穿,行嗎?”
“好的,謝謝。”樂音看看滿地試衣服,忽然想起來她的衣服和書包還在餐廳更衣室裡,裡面有地下室的鑰匙,看來還要硬著頭皮回去拿鑰匙才行。
樂音把浴室開了一條縫隙,接過江澈遞進來的睡衣睡褲穿上,推開門的時候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江淅站在一邊,看見她,臉忽然就紅了,掩飾地用手背揉揉鼻子。
江澈媽媽的舊棉布睡衣由於年頭久了,顏色略微發黃,質地也變得極端輕薄。樂音的內衣褲都溼了,就空身穿著睡衣,柔軟的布料貼在身上,行動之間飄逸非常,尤其是豐滿的胸部和緊俏的美臀,隨著動作忽隱忽現,實在是挑戰青春期熱血少年的神經。
江澈也有些尷尬,看著樂音白皙頎長的脖子,覺得嘴唇發乾。再一看江淅,正盯著樂音“凸點”的胸口發愣。狠狠瞪了他一眼,抓起江淅剛才扔在沙發上的外套,手忙腳亂地給樂音披上。
“謝謝。”樂音穿上外套,把袖子挽起來,將溼衣服都放在盆裡。
“你不用管了,先歇會兒吧。”江澈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進廚房去給她倒熱水。
他已經跟店裡通了電話,事情經過都知道了。那邊幸災樂禍的興奮笑聲,一點都沒讓他高興起來。可能沒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