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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我收到一束送錯的鮮花。

玫瑰香茶(1)

經過繁華的街區,拐進幽靜的衚衕,推開古老的木門。慢慢往下走,高跟鞋敲打著陳舊脆弱的竹質樓梯,無可奈何地響。女人走進城市的最底層。她住在潮溼陰冷的地下室。女人認為自己並不幸福。

窗臺上開著一盆紫色的指甲蘭。女人坐在窗前,看男人把一杯玫瑰香茶端來。這裡可以望見城市的馬路,微微仰視,各種各樣的鞋子急匆匆踏過,宛若咫尺。男人說換上拖鞋吧!他把茶遞到女人的掌心。晶瑩修長的玻璃杯,三朵嬌嫩的小小花苞在水中浮沉。

女人把茶杯放上窗臺。她不敢喝。她怕自己的防線再一次崩潰。

女人說我都收拾好了,一會兒就走。

男人說哦。他把茶盒裡剩下的玫瑰花苞倒進一個塑膠袋,紮緊,遞給女人。他說帶上,那邊冷,喝杯熱茶。

花苞是男人親手採摘。每年春天,他都會回了老家,在山野間細細尋找。他把採下的花苞在鄉間晾乾,裝進密封良好的茶盒,帶回來,成為她一年四季的固定飲品。

男人說,玫瑰香茶,調血理氣,養顏美容,消除疲勞,保腸護胃。女人笑。捧在手裡的玫瑰和泡在水裡的玫瑰有區別嗎?肯定有的。眼前這個男人,只會將那些花苞,丟進圓潤細長的玻璃杯。

公司的磊,會給女人送大捧的玫瑰。含苞的玫瑰,掛著絢麗七彩的露珠。每天他們都會見面,磊是女人的上司,可是他仍然每天給女人送花,毫不吝嗇自己的感情。他說我知道他愛你,我也愛你,我相信我對你的愛,絕不會少於他。他給你的是一個地下室,而我,會給你一棟寬敞的大宅。

磊說,你是玫瑰,應該盛開在陽光裡,而不是地下室。

磊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闡述一個事實。你自己決定。

磊是那種令人心動的好男人。他英俊,儒雅,開朗陽光。他要去另外一個城市了。那裡有他的公司,他的父母,他的大宅。有一塵不染的落地窗,有潔淨明亮的洗手間,有香氣四溢的廚房,有豪華溫馨的臥室。當然,還有他燦爛的笑。

好像磊並不奢求一切來得太早。他恰到好處地把捏了分寸。他說你去那裡,只是工作。我需要一個助手,你隨時可以回來。

女人答應了磊。磊的最後一句話,當了她的藉口。儘管她知道這是自欺欺人。可是女人喜歡落地窗,喜歡陽光,喜歡陽光裡跳躍的纖塵,喜歡掛著露珠的大捧玫瑰。

女人對男人說,只是工作。我只是,過去工作。過一陣子,會回。

男人說知道。他給指甲蘭澆水。他說我不去送你了,你帶上那袋玫瑰花苞。

女人說到春天,你還會去採玫瑰嗎?

男人說當然,會去採。等你回來喝呢。

女人提了箱子,轉身,往外走。她知道轉身就是別離。她想起那個春天,男人帶她回到鄉下。女人想著一大簇一大簇的野玫瑰,鋪遍山野,滿了把擼著,提了裙兜著,笑著鬧著,驚動整個春天。可是並不像她想的那樣。山野的玫瑰,少得可憐。每發現一朵,他都會興奮地叫她來看,然後小心摘下。他的手臂,被山間的荊棘,劃得傷痕累累。

她問每年都是這樣採麼?他說是。她問為什麼一定要採玫瑰花苞呢?他說養顏美容,消除疲勞……她輕輕捶他一下,她說我說真的。他說習慣。因為習慣。你習慣了喝玫瑰花茶,我習慣了為你採摘。她說難道不能買些麼?他的眼光便黯淡了。他說你認為可以嗎?

可以嗎?她不知道。面前是汗流滿面的臉和傷痕累累的臂,她有些感動。

女人想扔下箱子,轉身,去擁抱她的男人。可是她的高跟鞋敲打著陳舊脆弱的竹質樓梯,無可奈何地響。她慢慢往上走,推開古老的木門,拐進幽靜的衚衕,轉到繁華的街區。滿街都是陽光。她來到城市最繁華的心臟。

她打電話給磊。她說那裡有落地窗,有花壇,有你的玫瑰,是嗎?他說是。女人說有山野嗎?他說平原都市,怎麼能有山?你快來吧。彷彿要結束通話電話。女人說你等等,喝的呢?他愣了,說純淨水果汁咖啡汽水可樂葡萄酒熱茶,你想喝什麼?你怎麼了?女人說沒什麼,有玫瑰香茶嗎?他說什麼玫瑰香茶?女人說山野玫瑰的花苞,泡在沸水裡……他說可以買……花店有賣嗎……茶店呢?女人說你採不到?他說肯定採不到……想喝買些就行。掛了吧?女人說,好。

玫瑰香茶(2)

女人站在那裡,嚶嚶地哭了。她正遠離一個男人,她正奔向一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