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雲居雁不知道,沈倫和沈君昊同樣也不知道,威遠侯一向是反對戰爭的。若是皇帝開口想要征討吐蕃,他一定第一個反對。
雲居雁不知道沈滄的眼神是什麼含義。她對沈滄的暗示,連她自己都沒有信心,因為前世的皇帝並沒有藉著吐蕃先行發難而出兵征討。她記得新將上任,將吐蕃的軍隊打退之後,雙方就坐下來和談了。之後的幾年都沒有戰事,不過幾位皇子為了太子之位爭得不可開交,野史上甚至說。皇帝沒幾年就病故了,就是被幾個兒子氣死的。
“祖父,我說的,是不是太荒謬了?”雲居雁小聲問。
“你為什麼自己跑來對我說。而不是對你相公說,讓他轉達?”沈滄不答反問。
雲居雁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一點都不希望相公涉入皇家的事。我趁著相公出門才找祖父,是我自私,因為我希望祖父能幫著我們避開這類事情。”
“所以,你是覺得我老了。得罪皇帝什麼的都無所謂,反正我一隻腳已經在棺材裡了,是吧?”沈滄冷哼。他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生氣。
雲居雁急忙搖頭回道:“祖父,孫媳當然不敢如此不孝。我對您說這些,因為皇上必須尊稱您一聲‘皇伯父’,而相公只能恭恭敬敬、戰戰兢兢地稱呼‘皇上’。”
“你要知道,榮華富貴、地位名聲都是皇上給的。你就不希望君昊飛黃騰達……”
“祖父,我一早就對您坦白過,我要什麼。”雲居雁一邊說。一邊抬頭看著沈滄,“孫媳知道,你面上嚴厲,其實是最疼愛晚輩的。孫媳現在最擔心的是相公。您也知道的,他與沈將軍感情深厚,若是將來真的發生什麼事,相公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沈滄目光灼灼地看著雲居雁。他當然記得,雲居雁一早就告訴他,她堅持嫁給沈君昊,為的並不是“侯爺夫人”的名分。一直以來,她只要沈君昊。她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她甚至告訴他,因為他們有相同的目標,所以他應該支援她。
想到一年前,年僅十六歲的雲居雁居然對他這個幾乎完全陌生的人說出那樣的話,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不過這一年來。他也看到了,她確實全心全意只為沈君昊。若說她是被沈君昊的外表所迷,他們成婚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再俊俏也看厭了,可她對他絲毫未變。既然她果真是真心實意的,那麼他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為他們鋪路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沈滄深深嘆了一口氣。其實這幾天他也在想,皇帝為什麼突然對他手中的銀子感興趣了,僅僅因為太皇太后已經過世了?現在再想想,若是有戰事發生,那麼皇帝的確需要更多的軍餉。
看雲居雁緊盯著自己,欲言又止,沈滄哼哼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恐怕沒有你說不出口的話吧?”
“祖父,我只是在想,雖然相公和沈將軍感情深厚,可是您和侯爺一向沒有往來……”
“不要拐彎抹角的!”
“我覺得家裡有人正被皇上利用。”
“你這話什麼意思?”沈滄瞪大眼睛看著雲居雁。其實他明白雲居雁的意思。她在說,如果之前的猜測都是對的,那麼沈家正有人被皇帝利用,引著吐蕃出兵。此事弄得不好就變成沈家通番賣國。他不相信子孫中有這麼蠢的人,也不覺得有什麼東西值得拿整個家族及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祖父,皇上若是用世襲罔替的爵位……”
“你太大膽了!”沈滄斥責。雲居雁這話分明是說,她在懷疑沈君昊的那些兄弟。她這話如果是對沈君昊說,就是挑撥他們的兄弟關係。
雲居雁毫不畏懼地迎視著沈滄的質疑目光,不疾不徐地說:“事情尚未有定論,孫媳絕不會把這些話對別人說,但是希望祖父能幫著孫媳查證一下,家裡是否有人與宮裡的人往來密切。就當是買個安心吧。”
“行了,我知道了。”沈滄嘴上敷衍,但心中明白,這事開不得玩笑。
雲居雁知道沈滄一定會調查。她猶豫片刻,還是說道:“祖父,相公和三叔一起在您跟前長大。若是最後發現事情與三叔有關……”
“不會是君儒的。”沈滄斷然截斷了她的話,“是誰都不可能是他。”
沈滄的堅決讓雲居雁起了疑心。確切地說,她覺得沈滄的態度分明表示他也在懷疑沈君儒,只是他不願意承認。雲居雁看著他,繼續說道:“不管這麼樣,相公平日裡雖與三叔沒有太多的往來,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與別人不同。我只希望,若是有什麼事,不要一下子突然對相公說。”
“